風玖藍
第二日照常開鋪，顧春芽的勞動量明顯又增加了，除了每日要做那些吃食，還得教導鐘元慶跟鐘英。
這鐘元慶雖說年紀有些大了，學起來慢，可鐘英倒是個聰明的，不止聰明還很有毅力，只要是顧春芽當日教的，他就算練到天亮，也要把手藝學好，就這一點，顧春芽也覺得撿到寶了，這鐘英將來必定會有一番成就。
也許超過她也不一定，因為就算當年她學藝，也都沒有這樣的刻苦。
“小英這孩子是家里最大的，平常就總幫桃花在田里做活，還得照顧弟弟妹妹。”當顧春芽說起這事的時候，楊氏感慨道，“要說吃苦，只怕比桃花吃的苦還多呢，幸好叫了他們來，不然小英只怕將來也要隨妹夫去當石匠的，這活兒太危險了，當個點心師傅好歹輕松些。”
“他年紀也不小了罷？”方茹笑道，“我看過不久得給他找個兒了。”
“這倒是不急，你們小姨跟我提過，說才來，啥都不懂，等鋪子興旺了再說，不然小英手藝都還沒有學會，找別人家姑娘，也沒有拿得出來的。”楊氏道，“你們小姨就是要強呢。”
方茹道，“不是我要說，只是我那大姑姑已經找過我娘了，問小英的事情呢，像是有人家愿意把女兒嫁。”
楊氏驚訝道，“還有這事兒，親家妹子咋沒同我講？”
“大姑姑一向不著調的，我娘豈會理她。也不信她說得人家會好。”方茹輕輕撫著肚子，“就算給小英找兒，也不能聽她的。”
她現在已經有四個月的身孕。肚子略微隆起，家里人對她更是照顧。
楊氏看看方茹，“我看叫親家也不要多做腌菜了，每日來看看你多好。”
“娘真把我當豆腐了，別人懷了七八個月都還到處跑呢，我這算啥。”方茹往后看一眼在洗衣服的顧冬兒，忽然壓低聲音道。“我瞧著冬兒最近好似有些奇怪，時不時的老是發笑，我問她。她又不說，昨個兒繡了個荷包，把手指頭扎了好個洞，她那功夫。平常哪里會。”
顧春芽本來也是笑著聽聽。這會兒忙道，“是啊，我也覺得不對頭，晚上睡覺翻來翻去的，她以前可安靜呢。”
楊氏被她們說得心慌，“咋的，難道她有心事？喲，是不是擔心年紀大了不好嫁人？”她嘆一聲。“哎，不是我不想嫁她出去。是真不找哪一家的，有些么，人不，可父母都不是好相處的，有些父母好，孩子又不成器。也不是要求高，就好像一下子那些好的都沒有了，像是時機不對！”
顧冬兒的樣子哪里像是怕嫁不出去，顧春芽不同意，“肯定不是擔心這個，她同我們在一起不多高興呢，恨不得多留在家里一些時日。”
“那到底是……”楊氏道，“要不我去問問。”
方茹忙拉住她，“我都問過了，她說沒事，娘去也沒用，還是咱們再多看看。”
女兒家的心海底針啊！
顧春芽心想，莫不是她喜歡上人了，不然莫名其妙笑啥呢，又是碾轉反側的。
正當說著，周氏來了，說徐氏叫楊氏。
顧春芽也是得空來歇息一會兒，就要去鋪子的，倒是沒法跟瞧，萬一那邊有人要點吃，沒了她可不行。
方茹看出來她的想法，“你快去鋪子罷，我同娘去。”
她點點頭，先走了。
好不容易有空，卻見柳氏也在。
楊氏表情哭笑不得，正同她。
“說玉珠是旺夫的，非得讓我來問你，小景有沒有定好人家，小姑想把玉珠嫁給小景呢。”
柳氏啊了一聲，“難怪那日來找我，原來是有這個意思。”
“玉珠也在，大姑娘了，都不好當面拒絕，我只得應了。”楊氏道，“我曉得你肯定看不上玉珠，倒不是說差，是你們家小景太好了。說句老實話，當初我還覺得小景配冬兒不呢，就是冬兒年紀大了些，要現在，我也不會那么想了，你們家小景看都不該在鎮上定。”
柳氏謙虛道，“他哪兒有你說的那么好！”
“沒有，模樣不說，越長越是俊，秦夫子又看重的學子，哪戶人家不覺得好，我們小姑又不是第一個有這種想法的。”
柳氏就笑了，與有榮焉的樣子。
方茹可直接，嗤笑一聲，“玉珠我不說，只是那姑姑真叫人不喜歡。”
“你這孩子。”柳氏斥一句，“好歹是長輩！”
“沒個長輩的樣子，我們小景娶誰也不能娶她的女兒，我們小景要是考上舉人，將來肯定要找個大家閨秀！”
顧春芽在旁聽了，也覺得好笑。
顧芩還真是想得出來，不說配不配，就她之前的所作所為，早就敗壞了人品，他們肯要玉珠？
再說，方景這樣的人，也不會看上洪玉珠，就跟方茹所想的，他是個早晚會踏上仕途的人，將來就算是官宦人家的都不是娶不到的，會稀罕鎮上的姑娘？徐氏跟顧芩是癡人說夢！
可顧芩就是一根筋了，這事兒楊氏幫柳氏回絕之后，她百般的不甘心。
在徐氏面前哭訴，“肯定是大嫂因為上回的事對我不滿呢，可這關玉珠啥事，這樣一樁好姻緣，偏就不想成全，依她同方家的關系，可能說不成？肯定是誠心的，我可是好不容易才給玉珠相中了一個！”
徐氏皺起眉頭，“咱鎮上又不是沒有別的秀才了，你鬧，我上回沒法子，幫你說了，那邊不肯也罷了，難道要我這個子去求兒？”
“我會是這個意思。”顧芩忙上去道歉，“娘疼我，我會不，可是咱玉珠……”
“別說了，那方家娘子本也不是好貨，她的我沒瞧出來哪兒好，被夫子看重，這種話沒考前，到處都有，可真的考上的能有幾個？你別大白日的做夢，挑來挑去，最后嫁不成，我跟你說，那林家的也沒不好，要不把玉珠嫁給他們，上回是看上冬兒，老大他們拿喬不要，我看玉珠也合適。”
“那林家燒餅鋪？”顧芩問。
“是啊，也是能掙錢的，就單一個，可不是好？”
顧芩不。
徐氏惱火了，“你要不答應，以后別叫我再給玉珠操心！”
顧芩也怕她老娘生氣，這些年，她日子能過成這樣，都是她老娘的功勞，要真得罪她，可沒有好處。
“好罷，那娘去問問。”她低下了頭。
李氏帶著顧春竹在外頭聽了一會兒，嗤笑道，“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瞧瞧女兒豬頭樣，還想當官太太。”一邊叮囑顧春竹，“你這樣貌倒湊活，就是不要學玉珠那樣不知羞，將來我給你找個秀才，總有一日能飛上枝頭。”
顧春竹今年十二歲，五官儼然長開了，雖然不如顧夏荷那般好看，可打扮一下，也算過得去。
“我才不要秀才，文縐縐惡心人，打人又打不過，殺個雞都哭！”可她一開口，總會讓人大吃一驚。
李氏恨不得給她一個耳刮子。
如今顧夏荷嫁人了，她要那富貴權勢，便只能依靠小女兒，可顧春竹偏生這種性子，不管長幾歲，都不變，真叫她想死的心都有。
她忍住火氣，眼睛一轉道，“你依我的，想吃就買給你，穿也不比你差。”
顧春竹哼了一聲，勉強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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