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玖藍
寶麗香粉鋪的生意出乎意料的好，據說買過的人沒有不夸的，每日人來人往，絡繹不絕，把徐氏笑得合不攏嘴。
短短功夫，聽說就賺了一百兩了。
二房的人成日都在鋪子里，李氏儼然是個老板娘，管這管那，家務活自然都落到了周氏與金氏的頭上。
輪到楊氏去給二老洗衣服，洗被單，打掃上房，她每次都說，二老是偏心的沒邊兒了。
二房現在能掙錢，家里的事情碰都不碰，李氏更是囂張跋扈，把周氏與金氏兩個弟媳當成奴隸一般，指手畫腳，從鋪子里喝口茶都要她們倒，偏徐氏還給她撐腰。周氏為這都鬧過幾回了，金氏幸好還有個當小吏的爹，顧應麟也還沒有考上舉人，所以尚能茍延殘喘。
楊氏都說幸好分出來，不然他們在，肯定也得看二房的臉色過活。
想當初，包子鋪都是大房幾個在賺錢的，可哪里有二房這種心思，覺得自個兒在家里最是了不起，稱王稱霸呢！
“你二嬸還放出話來，說要招個上門，必須得是秀才，學業還要好。”楊氏搖頭道，“真想得出來。”
“二嬸是沒生出個，心里不甘愿罷。”方茹嘲諷道，“上門的話，春竹生個可不就還姓顧么。”
又要秀才，還要學業好，那不是很有前途當官的嗎，人家憑要當上門啊？顧春芽心想，李氏這是一朝發財。摸不著南北了，把當財神爺，王八之氣側漏啊！
不過一百兩銀子而已。還養著一大家子人，沒見人家考上舉人，別人贈送都是豪華的院子，幾千兩上萬兩討好的，她這點家當，就想換個有可能當上舉人的姑爺？
顧春芽都不想吐槽了。
“娘，我去鋪子了。”她站起來往外走。
結果剛打開門。卻見紅英姑娘俏生生的立在門口。
“顧二姑娘在家呀。”紅英對她甜甜一笑，“沒去鋪子？”
“你有事？”顧春芽對她一點不客氣。
“這話說的，咱們在香粉鋪可是見過面的。也算是認識了罷。”她把頭往里面探，“我得了幾樣好，想送你們呢。”她拿出幾盒胭脂，“香粉鋪開張也幸好有你們幫忙。你們做的點心真好吃。”
后一句話。還真把當女主人了，這話是她應該說的嗎？
顧春芽挑眉道，“我們幫忙也是幫爺爺，奶，幾個叔叔嬸嬸的忙，跟你沒有關系。”
紅英瞬間變了臉色，她沒想到顧春芽這么不留情面。可她在青樓打滾這么多年，樣的人沒有應付過？
她很快又笑起來。“二姑娘當真伶牙俐齒啊，我更是想結識你了。”
楊氏聽見聲。走了出來。
紅英連忙同她問好。
楊氏早就她的身份，自然是不喜的。
“楊，你們也是顧家的人，跟我也就是了，這些胭脂是從蘇縣拿來的，剛出來的新品，抹在臉上可好看呢。要不是我覺得同你們投緣，就送去那邊了。”她一邊說一邊擠進門來。
意思還是只給他們，沒有給老宅的人？
顧春芽厭惡的看著她。
真沒見過這樣心眼多，厚臉皮的！
楊氏推卻，“這我們不能要，你快收罷。”
“哎喲，我都拿來了，就收下罷，以后咱們也會常來往的。”她自顧自的就往里走，四處張望。
楊氏越發看不慣，追上去道，“我兒如今懷了孩子，這會兒要休息呢，我也不好招待你，手里事情多。”
這是在下逐客令了。
紅英回頭笑了笑，“也罷，我下回再來叨擾。”
楊氏把胭脂塞回到她手上，“這我們也用不來，上回二弟也給了好些，不用到啥時候呢。”
紅英走出門口，眉頭微微一皺。
他們大房的人竟是這樣難以討好！
就是李氏，送她一些新鮮，夸贊她生得好看，也就對笑臉相迎，那顧家老太也是一樣，只要顧老爺子不在，她現在可是隨意進出顧家的。
誰想到這兒幾個看她那么不順眼。
紅英捏緊了胭脂盒，氣惱的走了。
顧春芽這才去了鋪子。
午時，剛做了幾碗餛飩，面條，就有人找上門來。
又是管事模樣打扮的，她只當是來談生意，一問，卻是百食的人。
百食是鎮上最大的點心鋪，顧春芽心想，總不會是來找她訂做點心的，因為這實在有損顏面。
傳出去，對百食有害無益。
“我們掌柜的在彩云樓訂了席位，想請姑娘賞臉一趟。”那管事很有禮貌。
顧明瑞在旁聽了，忙放下賬簿走。
“你們掌柜是有事？”莫名其妙的，她干要去賞臉同不認識的人吃飯？顧春芽道，“不妨就在此地說。”
那管事有些慍色一閃而過，小意說道，“是有事同姑娘相商，在這兒說不方便。”
顧春芽挽了下袖子，“我還忙呢，有幾位客人點了菜。”
“若是有損失，我們來賠付，請姑娘去一趟罷。”管事再次誠懇的邀請，“不會花費姑娘很多的。”
像是不依不饒了，顧明瑞道，“我代替她去如何？我一個姑娘家，你們掌柜是男的罷，好單獨同桌吃飯？”
那管事想想也有道理，改口道，“那請兩位一起去。”
“現在沒空！”顧春芽語氣生冷。
這管事雖然表現的客氣，可一而再。再而三的叫他們現在去，卻不問他們有沒有空，這哪里是真的尊重別人？
真要相請。總得提早定個。
這樣算，強迫他們去嗎？
顧春芽才不干。
那管事十分尷尬，一時不該說。
顧明瑞是生氣了，便同那管事說道，“現在正是忙的時候，總不能叫客人白等，你們掌柜要真有事。重新約一個罷。”
那管事答應一聲，轉身走了。
顧明瑞原先也是個火爆性子，可做生意久了。磨礪過后，做事已經周到圓滑，他回過身，看顧春芽一眼。“好歹是大鋪子。人家掌柜親自派人邀請，你這么大脾氣。”
“是他們沒誠意么。”顧春芽哼了一聲，“真有那么大派頭，何必要見我們這些開小鋪子的人？”
“你呀！”顧明瑞失笑，要說藝高人膽大，顯然就是這樣一類人。
過了會兒，那管事又來了，說法已經不同。
“我們掌柜問姑娘何時有空。”
孺子可教也。顧春芽點點頭，既然那邊有誠意了。去見一見也無所謂，“只要不是正午就行。”
“那明兒行嗎？”無錯不跳字。
“行。”
管事說，“那還請少爺，姑娘明兒來一趟彩云樓。”
見他們答應了，他這才走了。
“哥哥，你說百食的掌柜是有事？”顧春芽問。
顧明瑞想了想，“怕是同彩云樓一樣的，指不定要請你去做點心師傅。彩云樓倒罷了，主要是賣那些菜式的，可百食不一樣，他們就是賣糕點，是不是見咱們生意好，想挖了你去呀？”
可她會去呢，開鋪子，自由自在，不用別人管束，而去了別人那里，再給你高薪，總是沒有那么舒服的。
再說，她也不覺得薪水能比她做生意還要來的高。
不過別人既然要見，就見見好了，也不會少一塊肉。
楊氏送飯。
鋪子里正午只有面條餛飩點心，她怕他們吃膩，拿了滑鱔魚絲，清炒藕片，香菇青菜幾樣來，又幫著收錢，端菜，好讓他們安心吃一頓飯。
可眼見顧春芽臉上油花花，十三歲的姑娘了，頭發上首飾都不戴，穿個外衣似的圍裙，真正跟那些廚子一樣，在眾人面前大口吃飯，楊氏心里不免發酸。
她上前說道，“是該找幾個徒弟了，教會了，你不用親自來。”
顧應全忙點頭，“是啊，女孩兒家家不合適，又累，油煙嗆嗆的，再說，等冬兒嫁了，就該給你找個了。”
“嫁了人就不能做這些了嗎？”無錯不跳字。顧春芽爭辯道，“就算在家里，還不是得燒飯給吃，有不一樣？”
“喲，這能一樣啊！”楊氏道，“你燒飯只給家里人吃，不像現在，給那么多人吃，你去哪一家找，也沒有姑娘家這樣的。”
顧春芽扶額。
以前家里窮，事業沒有起步的時候，他們不說這些，現在稍微富裕了，他們就要說這說那，可這是她的父母，她能講？
說到底，也確實是心疼她。
顧春芽心道，難道她不會享福嗎？收弟子就收弟子！
“隨便了，只不過，收弟子得慎重，我要好好挑才行。”
楊氏眉開眼笑，“好，好，你肯收就行了。”
在一旁聽見的邱慶梅幾步走上來，笑容滿面道，“二姑娘要收弟子啊？我一個侄兒可老實，今年十三歲，正想學學本事，不他有沒有這個福氣，做二姑娘的弟子。”
邱慶梅跟趙娥都是鋪子里的幫工，這幾個月來，做事很是勤勞，邱慶梅呢，還能說會道，他們也都很滿意這二人，算得上很是熟悉了。
她這樣說，顧春芽倒不好拒絕。
“那你時候帶瞧瞧。”
邱慶梅大喜，忙說哪天都有空，只看顧春芽時候方便，二人說好了，邱慶梅喜滋滋的去洗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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