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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界，五千多年前，七域之一‘虛無縹緲天聽筑’，塵霄閣。
“為什么？”
淡淡地聲音，卻透著無盡的痛楚，聲音擴散，這一刻連天地都色變，風起云涌，日月無光，它們此時仿佛已經有了生命，也受到了感染。
如果是一位仙尊在場，必定能夠駭然明悟，這種讓人恐怖的變化，是當世仙界第一人才具備的能力，言出法隨能力修煉到極致之后，才會具備的能力，我為大道！
開口的是一位相貌冷峻，長發披肩，一身天藍色帝袍的青年男子，漆黑而深邃的瞳孔冷冷望著風起云涌的塵霄閣外，從中看不出絲毫的感彩，他雙手交叉放于胸前，筆直靜坐在窗邊，似乎在等著誰來回答他的問題。
在男子身后，虛無微微蕩漾，一個如同影子般的身影出現，這影子淡綠色雙眸露出一絲掙扎和波動，最后搖頭一嘆，可惜嘆息在心中，無人聽見：“他擋住了你的路。”
聲音清脆而平靜，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卻是一個女子聲音。
忽然之間，天空雷蛇曼舞，遮天蔽日，轟隆隆的雷鳴響徹而起，震撼人心的畫面如同末日來臨，可怕的威壓讓人喘不過氣，嘩啦啦的暴雨傾盆而來，整個世界頓時黑暗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唯有兩雙靈動而平靜的雙眸在漆黑中還是帶著淡淡光暈。
“就因為如此，你就可以不聽我的話了？一開始我是怎么說的？”男子聲音依然平靜而冰冷，但從塵霄閣外的天地之變。卻是可以看出，此時的男子并不是表面那么平靜。
身處黑暗中的女子望著男子如今略顯孤單的背影。她苦笑著搖頭，露出一絲不忍：“他很強大。已經對你形成了威脅，而且他做事一般不擇手段……”
說到這兒，女子微微一頓，她回頭望了一眼天辰玉床，以及玉床之上的女子，眼中神色終于有了一絲的變化，這種變化非常淡，但卻非常真實，那是心疼。不過這心疼到底是對誰，卻不得而知。
回過神來，女子收回目光，心中再度嘆息的同時，銀牙輕咬嘴唇，似乎已經了什么決定，她淡然道：“我說過，只要你的愿望沒有達到，我就會一直作為你的影子。助你完成……不擇手段！”
“他對你造成了威脅，那么他就該死！她是他的唯一破綻，只要對她下手，他的道心就會不圓滿。這是你曾經說過的話……”女子似乎在自言自語，聲音中透著一抹柔情，仿佛在回憶著什么。“你不用感覺到任何的自責，這一切都是我一人所為。只要你愿意，那么我愿意為此承受一切……包括。死。”
說道這兒，當那‘死’字一出口，那男子終于有了一絲的變化，他瞳孔微微收縮，放在胸前的雙手也是突然的用力，同時塵霄閣外風云雷電都是一顫，也是感受到了男子變化。
“唉！曉兒，你這又是何苦？我說過這一生只有你一人便是足夠……”男子緩緩起身，他轉身來到了女子身邊，緩緩將女子抱入懷中，“你這樣做，不是在逼迫我嗎？”
女子不答，安靜享受著男子寬闊的胸膛，眼中透著滿足和幸福，只是這種幸福之中，卻多了一絲不舍，她非常清楚，依照男子的性格，對于玉床上面的女子，絕對不會那么輕易便是完結，以后……
“知道嗎？這件事我并沒有怪你……你知道我為什么會如此努力，為什么必須要選擇這條路嗎？”安靜的世界之中，彼此都能夠聽見對方的心聲，男子的聲音在這種寂靜的環境之中，異常清晰，塵霄閣外的雷鳴都停止。
女子聽到男子此時突然的話語，心中微微一顫，她不知道為什么，這一刻居然有些不知所措，冥冥中她感覺自己這一件事好像真的做錯了般，一切好像并沒有她想的那么簡單。
她感覺，自己要失去一件對于她來說，無比重要的東西……
也許是為了證明什么般，男子的話語，很快便是給予女子答案。
“想要聽一個故事嗎？”女子不答，嬌軀卻有些顫抖，眼淚不知道為什么，卻是順著光滑臉頰流下。男子仿若未覺，繼續開口，“在很久以前，一個名為暗耀大陸的凡修界，有著一個普通的凡人小孩，他是一介凡胎，每日如凡人般，早出晚歸，進山打獵，以此維持生活所需……”
“……在那凡人十三歲之時，平靜的生活被打破。那一年，那凡人失去了唯一的親人，母親臥榻閉眼，失去了生機……那凡人非常痛苦，他失魂落魄的在母親墳前哭泣、發呆，這一晃就是數天，那凡人一動不動，沒有人去勸解，沒有人去安慰。
當那凡人奄奄一息，命懸一線之時，一頭裂牙豹出現了，它一步步踏著幽雅步調向著那凡人緩慢走近，它似乎是一個死亡的代言者般，在那凡人面前展露著它的死亡舞步，它張開了它那腥紅的大口……
這一刻，那凡人突然后悔了，他想起了母親死前的囑咐，她告訴他，一定要好好活著，但此時他再想掙扎，卻已經無力，幾天不進食不喝水，一介凡人之軀如何還有力氣反抗？
當那凡人最后絕望時，他心中許了一個愿望……”
平淡的故事，但聽者卻不平靜，女子身軀微微顫抖，已經哽咽，眼淚嘩嘩流著。
男子微微一笑，眼中如同一個世界，顯化著那故事之中的一切：“他的愿望不知道是不是被諸天神佛聽見，當他都已經絕望，準備承受死亡之時，一道身影突然出現，裂牙豹龐大身軀就在那身影的一掌之下，直接飛了出去。在這一刻，那道身影深深烙印在那凡人的心中。”
“嗚！”女子眼淚終究無法止住。如雨而落，女子哽咽。玉手輕捂，不讓自己的聲音發出來。
青年男子此時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露出微笑，微笑出自內心，天地都受到了感染，頓時雨過天晴，溫和陽光照射進來，在微笑著的男子和抽泣著的女子臉頰上映照出一抹動人的畫卷。
男子抬頭，他望著塵霄閣外溫和的光芒。眼睛微微瞇起，繼續講述：“當那道身影出現之后，那凡人……”
“你是神仙派來救我的嗎？”已經奄奄一息的凡人望著面前嬌小可愛的身軀，卻被陽光照射得格外美麗動人，如同不染塵埃卻謫落凡塵的仙子般的女子，他期待著問。
那無意路過救了凡人一命的女子，嬌小可愛的鼻子微蹙，給了凡人一個白眼后，眼珠子一轉。心中暗笑，表面卻得意道：“不錯，本小姐就是來救你的仙子！怎么，不像么？”
得到女子準確回答。凡人本已經毫無色彩的瞳孔頓時一閃，他興奮道：“像！不，不是。你就是仙子！……我餓了要吃飯，還要喝水！”
“呃……”
女子愕然愣住。非常無語的看著凡人，這家伙思維跳躍也太快了吧？感情前面這家伙問自己問題。是為了這個啊？女子正要發怒，不過看著凡人虛弱到隨時都要昏迷的樣子，卻又是不忍，最后撇著嘴一臉不樂意的樣子拿出一些食物遞過去。
凡人也沒有忌諱什么，他看見食物之后，直接大口吞咽，好幾次都被嗆著，同時模糊不清開口：“唔咳咳！那仙女姐姐，呃咳咳！你會收我為弟子嗎？”
女子震驚，這家伙到底是要干什么？要不要這么得寸進尺！自己好心好意救了他一命，給了他食物不說，居然還要拜自己為師，這是賴上我了？女子心中暗自郁悶和憤怒。
不過女子畢竟才剛剛踏入修仙世界，思緒非常單純，而且為人也善良，她終究無法對一個柔弱凡人大發雷霆，不過雖然沒有爆發，她卻想要好好整一整這小子，否則她氣難消，于是其眼睛一轉，便是搖頭：“不行！我可不收徒，而且你也比本小姐小不了多少吧？收你為徒那不是顯得本小姐已經很老了？絕對不行！”
遭到拒絕，這是那凡人沒有想到的，他表情一呆，手中食物掉落下來，有些不確定的望著女子，艱澀開口問：“不收我為徒嗎？母親不是說只要發誓了，道老爺就會答應嗎？為什么……”
此時凡人已經茫然，恍恍惚惚喃喃自語。
“什么道老爺，什么發誓？”女子望著一臉恍惚，失魂落魄的那凡人，她納悶問。同時，其心中已經開始推敲，“莫非是他母親平時哄他時說的話？”
女子望了望凡人背后的墳墓，心有不忍，不想打破凡人心中母親的美好回憶：“好了好了！本小姐算是徹底服了你了，沒想到救一個人居然還被敲詐，這要是讓師父他老人家知道了，還不知道要怎么笑話本小姐呢！”
“嘎啥？”
女子的話讓凡人一愣，不過他也不算太傻，不多久反應了過來，知道女子已經答應，于是高興的就要蹦起來，可惜身體實在太虛，根本沒有辦法，不過他此時倒是機靈了一次，他望了一眼女子，跪倒就要對女子行拜師禮。
“等等，等等！”凡人的表現讓得女子心中一跳，連忙躲開，跳到了一旁連連擺手道，“雖然本小姐可憐你，答應你了，但本小姐可不會收你為徒，要是讓師父他老人家知道我現在剛剛入門就收徒，還不懲罰死本小姐啊！不干不干！！”
凡人又一次愣住，無辜的眼神直看得女子心中一陣發毛，悸動無比。
在凡人的可憐目光下，女子連忙解釋：“你急什么急？本小姐又不是不答應你，不過本小姐只是想要將你介紹給本小姐師父而已，至于你能不能拜師成功，那就要看你的造化了，悄悄告訴你，本小姐的師父可是非常厲害的呢！”
凡人見有了轉機，頓時一改前面的沮喪，興奮點頭。在依依不舍的告別母親墳墓之后，凡人跟著女子離開。遠遠地傳來兩人的對話。
“如果你真被師父收為弟子，到時候本小姐就是你的師姐了。師姐以后要是找你幫忙可不能推辭知道嗎？”
“恩！知道！到時候只要師姐有任何吩咐，師弟我絕對義不容辭！而且母親也教過我要知恩圖報，等師弟我修煉到師姐這么強大的時候，我會一生一世保護師姐！”
“呃……咯咯，你倒是想呢！等你有師姐這么強大的時候，師姐早就比現在強多啦，還用你保護？本小姐保護你還差不多……”
“……那我就變得更強，直到比師姐強，到時候再由我來保護師姐！”
“你……哼！本小姐才不要你來保護……”
故事完結。兩人都沒有再開口，場面一時間陷入沉寂，但此時女子卻是淚流滿面，她雙手緊緊捏著男子衣角，不愿放松，整個身體牢牢看著男子胸膛，好似要將整個身體都融入男子體內般。
“……呼！”半響之后，男子呼出一口氣，從美好記憶之中醒轉。搖頭一笑，反手輕輕撫摸女子烏黑秀發，笑著問，“曉兒。知道當時那凡人許了什么愿望嗎？”
女子泣不成聲，哽咽中卻是無法開口，但卻連連搖頭。表示著她不想知道。
可惜，男子并沒有如女子的意停下。他微笑著輕輕拍打女子后背，一如既往的溫柔：“他在母親墳前。在那命懸一線之時，咬破了舌尖，將血吞下，許愿：只要有誰能夠在當時救下他，那么他便會永遠跟著他（她），不管是拜師也好，其他方法也罷，他會守護他（她）一生一世，那人將是他活下去的唯一……不管當時為什么那凡人會有如此想法，但無疑，道老爺終究還是答應了，而且那凡人也是心甘情愿，甘之如飴，對于他要守護一生一世的人兒，他唯一生活下去的希望……”
“不要說了！求你，不要說了好么！？”女子似乎已經預料到了什么般，終于是打破了男子話語，瘋狂的搖著頭，玉手擋在男子唇邊，眼中哀求。
凡人道誓，食自我舌尖精血，天地共見證，如有違背，天誅地滅，大道不容！
這些，對于女子來說，顯然非常清楚，但正是清楚，她才知道此時男子即將說出的話，她不想聽見，真的不想……
柔和的目光從女子嬌媚而絕世的容顏緩緩移動，男子寬大手掌捏住女子的玉手，他搖頭：“沒用的，你知道我在想什么不是嗎？為了你，一切都值得，真的。”
一個凡人血誓，對于凡人來說可能沒有什么，但對于一個修煉了‘順道’的仙尊來說，卻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特別是這個血誓，還是需要這位仙尊一生一世，且一人獨自去完成的血誓，不得有絲毫的干涉……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我明明知道你的道路絕對不允許外人插足，你曾經無數次的以行動告訴了我，但我卻沒有明白，都是我的錯，嗚嗚……”這一刻，女子再也壓抑不住，痛哭起來。
一直以來，男子都是以自己的力量在前進，雖然前路艱辛而坎坷，但從未借助過任何的外力，他非常努力，真的非常努力，這些努力也許其他人永遠也不會知道，不會懂，但女子卻清楚無比，因為她一直是看著他成長。
但，就是這種艱辛的成長，讓得她不忍心，他雖然一再的以行動告訴女子，他要自己向前邁步，但她卻沒有想到其中還有無法說出的隱秘，她這一次，真的錯了，也正是知道自己做錯了，女子此時才會如此痛苦，那種痛苦，無法言語。
凡人時便是發下的血誓，到了如今，該有多么牢固？可以說已經與之靈魂和身體成為了一個整體，不分彼此！
這種道誓之強大，哪怕身為仙尊級存在，順道者，仙界第一人，也絕對無法抵抗，因為這種情況下，他不光會受到大道最為可怕的反噬，而且還會受到自己道的反噬，雙層反噬之下，誰人能夠不隕？
默默的望著痛苦哭泣的女子，男子眼中也是非常不舍，對于自己的心愛之人，他如何舍得離開？
可惜，他此時心中已經出現了某種冥冥中的預感，那是反噬出現的預兆，其實這種預兆在女子行動的瞬間，他就已經有了感覺，如今說什么也晚了，他只能以自己強絕的修為暫時壓制而已，遲早會爆發，而且他知道，這種反噬已經快了，因為他感覺自己的修為正快速的倒退著，已經快要壓制不住。
“這不是你的錯，真的不是你的錯，曉兒……”將女子懷抱，男子苦笑，“畢竟這些你根本不知道，要怪就怪我沒有那個福緣，不能和你永遠在一起啊！”
說著這些話語的同時，男子手掌微微用力，頓時間女子身體微微一僵，瞳孔劇烈收縮間，軟軟倒在男子懷中：“能夠和你相遇，已經是我一生最為幸福的事，我并沒有奢求什么……”
男子將女子抱起，放在了玉床之上，目光柔和無比，手掌輕輕撫摸女子臉頰，半響之后他站起，望了一眼玉床之上另一個身影，那身影此時也是微微抽泣著，男子苦笑，喃喃一句‘對不起’之后，亦然轉身，消失在塵霄閣。
男子消失之后，又過了很長時間，那另一個身影停止抽泣，緩緩起身，潔白如玉般的肌膚在光明之下閃爍著誘人光澤，她將落于一旁的衣衫一一穿戴，最后緩緩轉身，面無表情的絕世容顏面向斜躺著的女子，眼中復雜看了良久，最后嘆息一聲飄然而去。
“他的心中……沒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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