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策第兩百三十章 鵲橋(中)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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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章 鵲橋(中)


更新時間:2014年02月05日  作者:董無淵  分類: 古代言情 | 架空歷史 | 董無淵 | 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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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自然就是平王府寧二爺周平寧。

與其相對而立的俏交娘,便是陳婼,小字紅線。

紫藤花開,從縫隙中,風中,空氣中直直墜下。

紫藤掛云木,花蔓宜陽春。

三月光里良辰、美景、少年、佳人,還有竊竊si語的少艾情懷,論誰看也是一出賞心悅目的會西廂,也不曉得崔鶯鶯和張生有沒有想過——西廂記隨時能轉換畫風臺風,變成一出讓人拍手叫好的捉jiān記。

周平寧被逼到墻角沒有心思再顧忌它事,陳婼卻很警醒,四下里看了看,手握在袖中,話里轉了幾個圈兒埋怨周平寧:“...縱算你心里頭急慌,也不能在這個空檔將我貿貿然叫出來吧!我娘可是跟在一起的!小雀說你有要緊事,這便是你的要緊事兒?”

埋怨歸埋怨,陳婼到底沉下心來仔細幫他分析起來:“平陽王妃一向對你不上心,你都快十了,也沒說成親事,高不成低不就是一個緣故。王爺喜歡你,希望你能在建功立業后尋門好親事,而平陽王妃與之意見相左,這是另一個緣故。平陽王不提,王妃自然樂得清閑,如今重提舊事,列出來的人選,王爺會滿意嗎?阿寧,你別忘了平陽王府如今是誰點頭做主當家!”

“挑起爹的不滿意,婚事自然暫時會被擱下來...”

周平寧漸漸平靜下來,接其后話,嫡母心眼子小,膽子也不大,會給人下小絆子可絕沒有到兵要刃血的地步——這種人一向好打發,暫時之后呢?一個暫時再加一個暫時,一輩子就過去了。

周平寧扯開嘴角苦笑:“我從下人房里偷了件兒小廝衣裳穿,一路從二門mo過來,找到小雀再讓小雀去叫你,這輩子我都沒做過這么下作的事兒...紅線,我覺得我終其一生也娶不到你了。再建功立業,再拼死拼活,再努力,我也娶不到你了。只因為我身上刻著一個庶字兒,只因為我的生母只是一個下賤的丫鬟,只因為我沒有從王妃的肚子里爬出來...就算爹肯,陳閣老也絕無可能將你嫁到平陽王府來...若舊事能再來一遍,鏡花水月一場空,我倒寧愿我沒有拾起過你的那只風箏。”

陳婼眼圈一紅,胸口悶得慌極了,再一眨眼,淚一顆連一顆緩緩砸到了地上。

她想嫁給周平寧,她想永生永世都和他在一起,她也相信以周平寧的豐姿才學,總有飛黃騰達一生富貴的時候。

若她不是當真喜歡周平寧,她今日至于冒這么大一個險出來見他嗎?

可她等得到那一天嗎?

等得到周平寧能夠帶給她榮耀,讓她戴著九重瞿冠,身披青鳥霞帔的時候嗎?

她的父親有句話說得好極了,“人生就像爬山,繞的是彎路,等彎路繞完,熱情耗盡,誰還記得在山頂上看見了什么?”,急功近利,但是無可厚非地符合了最初的夢想與人性。

她想站得更高,可周平寧好像沒有辦法讓她站得高,她鐘情了三五載的那個他卻沒有辦法滿足她的夙愿。

“阿寧...”陳婼眼淚mi蒙,伸出手去緊緊握著周平寧的手,“你我相識自五年前陳府的那臺春宴上,我的風箏掉到了外院,是你讓人給我送進來的,哪里能倒流回去呢?覆水難收相思意。那時候陳家才從皖州舉家搬遷到定京城來,我官話里還帶了皖州腔,京城的小娘子傲氣得很,不與我結交,你便是我在定京城里認識的唯一的好人...”

年少時候的愛,沒有摻雜那么多的考量。

初心最易懵懂,陳婼說悔也悔,可在這段感情中她確實更多的感受是歡欣與羞澀。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她終于感受到了。

“阿寧,我歡喜你,可歡喜能當飯吃能當衣穿嗎?你也曉得,我是不可能拼死拼活嫁給你的...”

女人心軟,陳婼優柔寡斷許久,終于要親手揮刀斬斷亂麻了,哭得臉上一團花,耳朵卻放得很尖,陡然聽見隱隱約約間有女人的聲響,心頭一顫,幾乎條件反射似的向花棚廊外提著裙裾小跑過去,周平寧趕緊低頭透過空隙朝外望,十幾位夫人奶奶們正往紫藤花棚走過來,一個liáo袍轉身朝反方向走。

捉賊拿贓,捉jiān捉雙,只要一男一女沒有被逮著個現行,陳婼有的是理由為自己開脫!

當時選地兒選的是個僻靜地方,花棚長廊長得沒個盡頭似的,眼瞧出口已在眼前,陳婼抹了把臉加緊步調小步快走。

“陳姑娘,您怎么在這兒?陳夫人找您許久了!”

陳婼腳下一頓,頭一抬,眼前是一個墨綠杭綢打扮的仆fu婆子扯著脖子一邊喊一邊叉腰堵在廊口,反應極快地遞出兩個銀角子打賞,話兒還沒出口,便聽見那婆子又歪過頭去扯開嗓門兩聲喊:“那個穿青衣裳的小廝!站住!就是說你呢!內院也是你好闖的!”邊說邊往旁側一望,隨即從后頭迅速躥出三個壯實的婆子去堵周平寧。

婆子撒起潑來,聲音扯得開又亮,迅速將還站在五十步開外的夫人們的視線吸引過來了。

欣榮身形一歪,往這處一望,一邊抬腳往這邊走過來,一邊呵斥住那婆子,“各家夫人們都還在呢!嚷嚷什么勁兒,沒得失了體統!”再抬眼就看見了雙眼紅紅的,大大方方站在紫藤花下的陳婼,眉心一蹙:“陳家姑娘怎么在這兒?不是去換衣裳了嗎?”

陳夫人一ji靈,趕忙跟了過來,她一動,各家夫人也跟了過來。

陳婼渾身僵直,沉下個心,手指尖死死掐著掌心,鎮定...她必須鎮定下來,理智告訴她不能回頭看周平寧的情況,幾個婆子應當是攔不住周平寧吧!她當務之急是趕快離開這里,撇清關系!

“長公主府里頭的仆從好家教,mi路的時候死活找不著人,好容易看見個活人兒,扯開嗓門一嚷嚷,倒將臣女嚇得哭出了聲兒。”

陳婼面上一笑,雙眼紅彤彤的既是瞞不住,干脆不瞞了,一道說完一道繞過擋在她身前的婆子,走到陳夫人身邊兒去并肩站著,余光瞥向另一側的廊口,萬幸萬幸!沒有看見周平寧!

行昭眼神也望向了那處。

陳婼倒打一釘耙,欣榮眉心一挑,想答話,卻聽行昭陡然開口,“那婆子不是說還看見個小廝嗎?九姑姑快再讓幾個婆子去捉那個進了內院的小廝!驚擾了陳二姑娘就想跑,九姑姑得捆了他來給陳二姑娘一個交代!”

陳夫人云里霧里,剛想張嘴,卻見行昭做了個一手摁下的手勢,當朝端王妃躍眾而出,話兒說得很鄭重:“陳夫人宅心仁厚,可長公主府卻容不得這樣作亂的仆從!長公主府頭一回辦這樣大場面的春宴,就出了小廝入內宅這么大個錯處,莫說九姑姑臉上無光,我們這兒一眾的夫人奶奶們也覺得掃興不是?陳夫人大局為重,我們更要熨貼體貼。”

姑娘家的行昭是個擔了虛銜兒的溫陽縣主,可嫁了人的賀行昭卻是實打實的王妃,豫王妃閔寄柔是不會瞎摻和這事兒的,順位順下來,行昭的身份比主人家欣榮長公主還要尊貴些。

老六啊,你家媳fu兒借借你的勢用上一用也沒啥大不了。

陳婼心里頭像有塊兒大石頭直直往下墜,手腳冰涼,腦子里閃得飛快,指尖在抖,飛快地抬眼看了賀行曉一眼,又飛快地斂目垂首,輕輕扯了扯陳夫人的袖口,輕聲說:“等會兒無論發生了什么,母親都不要慌,更不要緊張。”

陳夫人笑顏一斂,心頭一咯噔,暗道不好。

行昭揚了揚下頜,手往廊口一指,身后跟著的三兩婆子飛快地小跑過去。

夫人奶奶們站在一處面面相覷,陳夫人一揚眉,便有夫人笑道:“站這兒正好吹穿堂風,一個犯了錯兒的小廝有什么好見的?長公主自個兒就發落了,見了女客反倒不規矩。”

“陳二姑娘話里話外提的都是長公主府的家教不好,仆從不懂事兒,我雖將嫁沒多久,可九姑姑與我卻是相熟的,拘下嚴厲絕不護短。今兒的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總要揪到人還陳二姑娘一個清白,也給九姑姑一個糾錯改正的機會。”行昭話里有話,余光往外一瞥看了眼那夫人,“過會兒逮著那小廝之后,蒙上他眼睛,讓他跪在地上趴著,頭磕在地上,不能叫這下人沒得污了張夫人的眼睛。”

事已至此,陳婼再不明白就是個棒槌了。

賀行昭下了個套兒讓她鉆!

方皇后召平陽王妃入宮之后,平陽王妃就開始為周平寧相看親事,周平寧慌不擇路,選在這天貿然威逼利誘都要見她,原是在這兒等著她!

先不管賀行昭是怎么發覺的,陳婼迅速鎮定下來,很清楚她的當務之急是找到一套合情合理的說辭!

冠冕堂皇地出動人手去找,掘地三尺地找,行昭態度強硬,要為同在方皇后膝下長大的欣榮長公主出頭,女賓們不可能公然拂端王妃的臉面,候了不到半刻,就有五六個婆子一左一右,一前一后地押著一個著青衫長衣的小廝打扮的男子拿黑布蒙著眼睛,口里塞著布條過來了。

有夫人一聲驚呼,“小廝怎么能在這個時候進內院來!”

平陽王妃瞇著眼睛瞅,越瞅越覺得身形熟悉,邊想邊搖頭,不能是他,那庶子再作踐自個兒也不能扮作小廝四處嚇人玩兒!

后頭的一個婆子面有遲疑,她旁邊那個媽媽就干脆多了,腳一蹬,周平寧膝蓋一彎便“噗通”一聲便跪在了地上。

行昭朝后一瞥,輕聲道:“陳二姑娘不上前去認一認,是不是這人驚擾了貴體?”

陳婼腳下往前一挪,身形在抖,面上卻很鎮靜,朝行昭抿嘴一笑,點點頭:“是他,把他拖下去了吧,在場的夫人們怎么好見外男呢?”

陳婼此話一出,周平寧身形瞬時一僵,隨即緩緩頹了下來,幾乎坐在了自己腿上。

“不對!這不是我們府上的小廝!”欣榮彎腰湊上前去,眉毛一抬,那婆子飛快地將蒙眼的眼罩揭開,將布條一把扯了出來,隨之而來的便是欣榮尖細的一聲驚呼,“這是平陽王次子,周平寧!”

平陽王妃手一把扣在身畔的夫人手腕兒上,定睛一看,半天嘴都沒合上。

情形突然變得神秘莫測!

老戲mi李夫人看得那叫一個津津有味,中年fu女表示這出戲比聽柳文憐唱戲都好看一萬倍!

驚呼聲此起彼伏,陳婼瞪大一雙杏眼順勢靠在旁邊兒的行昭身上,手指顫顫巍巍拿出來指著周平寧,道:“你是平陽王次子?那你怎么還穿著小廝的衣裳在長公主府的內院里!?我...我...我問你怎么回正院,怪道你不曉得還嚷嚷起來了呢呢,反倒將我嚇了一大跳!”

陳婼把問題全都拋給周平寧,兩句話,她趁著情勢用了兩句話,就讓自己置身事外了。

這是她情之所鐘的男兒郎,說不顧就不顧了。

行昭心頭苦笑,上輩子的她怎么可能玩得過陳婼啊。

陳婼只用了兩句話就說清楚了事情,她是mi路到了后院來,偶遇了小廝裝扮的周平寧,不僅從來沒見過他,這回反倒把她嚇了個一大跳,夫人奶奶們都表示同情與理解,只有平陽王妃恨不得上前刮周平寧兩個大耳刮子。

行昭眉梢一抬,蓮玉佝身往外退。

陳夫人摟著次女安撫,周平寧明了身份被婆子扶了起來,這個時候沒人不長眼地挑出來追究周平寧穿小廝服,混進內院的原因,將才的四五個婆子跪在他跟前兒眼淚鼻涕一把一把地流,夫人奶奶們三三兩兩挽著往里走,場面漸漸散去,行昭和欣榮并肩站著,行昭心頭默數三下,三一數完,便聽見了身后隱隱約約有帶著哭腔,顫顫巍巍的一個女聲。

“姑娘...姑娘!您快出來吧!夫人們往后院去了!過會子人多了,寧二爺就出不了二門...”

聲音愈漸清晰,到了最后戛然而止。

陳婼用兩句話開脫了個干凈,行昭用了一句話將陳婼再次卷入泥潭。

陳婼猛地回頭,一眼就看見了眼中含著淚光,簌簌發抖的小雀,不由自主地直起身來,不可置信地輕呼一聲:“小雀?...小雀!”

不是只有陳家懂得制下段小衣的家人,陳夫人將后宅交給次女練手,陳婼為了博取人心,將身邊的貼身丫鬟的親眷都要不脫了奴籍,要不擺在了陳家顯要的位子,這個小雀的父親好賭濫情,在外欠下人八千兩賭債,逾期不還先剁手指再剁頭,一個人不夠還,就拿一家人的命來還。

您問欠的是誰的?

哦,欠的是一個賭坊的賭徒——大興記大掌柜的,大興記落的是杜原默的戶頭,還不是六皇子的si產。

人心難測,是要老子還是要主子,行昭尚且不敢拿這個選擇題去試蓮玉與蓮蓉,小雀沒有理由不反水的。

招兒是yin招,行昭如今覺著自個兒是通身的福氣,損不了她多少yin德,也傷不了老六多少yinsi。

下頭的質疑,不該由行昭這個新嫁娘來說了。

欣榮瞇了瞇眼睛,趕緊接上:“陳二姑娘與平陽王次子,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是約好了在后院等!?把西廂演到了本公主的府邸里,還倒打一耙說本公主府的仆從們不規矩了?究竟是誰不規矩!?”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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