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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四十章


更新時間:2018年03月31日  作者:綰心  分類: 古代言情 | 經商種田 | 綰心 | 清妾 


對于四爺的這種反應,明顯是超過了爾芙預料之外的。

她有些不敢相信地抬起頭,眨巴著水汪汪的杏眼,輕聲問道:“你不覺得我心機深重么?”

“你,心機?別這么自視甚高了,你覺得你哪里能和心機深重聯系在一起!”四爺聞言,清清嗓子,帶著幾分調侃味道的回答道。

如果爾芙真的是個心機深重的人,那這會兒就該強烈要求他立烏拉那拉氏嫡出的弘暉為世子,而不是來個實話實說。

一來表現了自個兒是個寬宏且善良仁義的繼母,以德報怨地善待對她拔刀相向的繼子弘暉,在宗親里刷足了好形象,讓她更容易在講究嫡庶的嫡福晉陣營里站穩腳跟。

二來又不耽誤弘軒承襲爵位。

因為弘暉這個性子,即便是坐上世子之位,也必然會被推翻。

可惜……爾芙這個反應,真是將心直口快發揮到了最高境界了,竟然直接就將自個兒心里那點小算盤都一股腦地說出來了,這也就是自個兒寵著她,不然不說弘軒會不會被自個兒所厭惡戒備,她這條小命是怎么都保不住了。

畢竟誰愿意自個兒的短處被人揪著說呢!

不管什么時候,四爺都承認他并非對帝位沒有半點野心,之前安分守己,緊緊跟隨太子的腳步,盡職盡責地做好跑腿的小兄弟,完全是因為太子胤礽在朝上的威望頗重,也是因為太子是正統儲君,而他又是康熙帝特別培養為太子培養出來的賢王,但是隨著太子越發沉不住氣,赫舍里氏的領頭人索額圖也被皇上圈禁致死,這心里一直隱藏著的野心就不自覺地冒出來了。

至于說,康熙帝屬意他為繼帝人選,他并不是特別覺得意外的。

一來是在諸多兄弟里,他一直都是緊跟胤礽之所有的好兄弟。

二來是他比胤禔、胤禩等人,更懂得隱忍不發的道理,安安穩穩地守著自個兒這一畝三分地。

三來,那就是有幾分運氣在作祟了。

因為當時與胤礽一塊被圈禁起來的是他最好的小兄弟老十三,他怎么不能丟著老十三不管,但是要是替老十三求情,那就不可能躲過胤礽這個窺視行在的二哥,而且他也實在不忍心看風度翩翩的太子落得如此下場,所以……

好吧,在墻倒眾人推的兄弟里,重情重義的自個兒就自然而然被康熙帝注意到了。

只不過有些事上,大家伙兒都懂得看破不說破的道理,也唯有爾芙這妮子太直率了些,竟然敢當著他的面就說破這些桌面下的小把戲,還真是不怕自個兒翻臉啊!

想到這里,四爺只覺得自個兒要好好教訓教訓這個膽大直言的小妮子了,登時他那張還掛著幾分笑意的臉,立時就沉了下來,眼里浸著冰碴子似的盯著爾芙,沉聲說道:“福晉,你就不覺得你今個兒這話說得太冒失了些?”

啊咧,這就玩起變臉了啊!

爾芙懵懂地抬頭瞧著滿臉陰沉的四爺,傻愣著答道:“你我是夫妻啊!”

潛臺詞就是夫妻就該是坦誠相待啊。

本來還想要好好嚇唬嚇唬爾芙,免得她在外面管不住嘴兒的四爺,登時就沒詞了。

好感動,有木有……

從小長在陰謀構陷無窮盡的宮里,真誠二字,于四爺就如同天邊玄月般珍貴無雙,這樣一個能夠對自個兒坦誠相待的妮子,寵著、疼著……再應該不過了,這臉上故意擠出來的陰沉就再也掛不住了,嘴角不可控地揚起了一個弧度,不過他還是提醒了一句,沉聲說道:“這話兒,咱們兩人在屋里說說就是,在外面就千萬不要提起了!”

“我又不是個傻子。”爾芙無語地翻了翻白眼兒,嘀咕道。

她只是不善于隱藏自個兒的真實情緒,也不大清楚這古代內宅女眷之間的各種陰謀暗算,這是因為她從小到大的生活環境和這些本土女太不相同,并不是智商余額不足,什么話是能在外面說的,什么話是不能說的,她還是能夠分辨清楚的。

顯然,四爺也知道自個兒這個提醒有些多余了。

他笑著將擺在炕桌上的筆墨收拾起來,又扯過旁邊搭著的濕帕子替自個兒和爾芙擦擦手,便學著爾芙靠在了炕桌上,慵懶里透著灑脫和從容,朗聲喚進外間伺候的詩蘭,吩咐詩蘭擺飯了。

這有爾芙在的地方,飯菜都吃著要順口些。

照舊是四菜一湯的家常飯菜,沒有參茸鹿寶這種山珍野味,更沒有海參鮑魚這種名貴食材,甜滋滋的拔絲山藥,頗有嚼勁的酸菜炒粉,爽口下飯的醋溜白菜,醬香濃郁的紅燒魚塊,還有一盅燉得入味的雞湯,有甜有酸,有魚有菜,便是四爺這挑嘴的性子,亦是吃得滿口噴香。

吃飽喝足,兩人手挽手地來到廊下散步消食了。

四爺瞧著在自個兒腿邊跑來跑去的百福,笑著問道:“這些日子,怎么不見小七和茉雅琦過來一塊用膳了?”

“這天氣還冷,何必折騰她們呢!”爾芙聞言,停住腳步,隨口答道。

她才不會說,最近要忙著進宮陪著那些娘娘和使臣夫人們扯閑篇,她不愿意小七跟著一塊遭罪,便讓詩蘭在內務府那邊直接給報了個病假,這既然是在病中,怎么好天天往自個兒這邊兒跑呢,所以……小七不來,茉雅琦就也沒有借口來了。

“這倒也是啊,天氣太冷,真是快凍掉耳朵了!”四爺卻是深以為然地點點頭道。

“要我說,你就該學著那些文臣,弄上一頂暖烘烘的軟轎,省得遭罪了!”爾芙笑著瞧瞧四爺那雙紅彤彤的耳朵,帶著幾分心疼的輕聲說道。

爾芙也不是第一次這么說了,只是四爺當時就將她這話給駁回來了,還說什么八旗兒郎就該騎最彪悍的馬、喝最烈的酒,不能學那些肩不能抬、手不能提的翰林學士,其實說到底,就是四爺太好臉面,不愿落后他的諸多兄弟,畢竟連腿上有疾的七皇子胤祐都是騎馬上朝的,連當初赫舍里皇后進宮的時候,亦是八大福晉騎著馬陪嫁入宮的,所以他就更加不肯示弱了。

只是苦不苦呢,肯定是很辛苦了。

清朝早朝,那都是早晨五點鐘就要開始的,去掉在宮門口等候的時辰,早晨四點多就要出府,夏天還好,微風習習,涼爽宜人,但是冬秋兩季就太遭罪了,夾雜著冰碴子的冷風就如同利刃鋼刀般刮過,便是穿著厚實保暖的裘皮披風,亦是擋不住那入骨的寒風,何況是臉頰、耳朵這種露在外面的地方呢……

雖然爾芙很不喜歡四爺這種逞強的行為,但是該心疼的,她還是會心疼,該準備的保暖工具,她亦是樣樣都預備齊全了,這會兒聽四爺這么一吐槽,便不自覺地擰起了眉頭,輕聲提醒道:“我記得我去歲秋上就給你預備了護耳和圍脖等物,應該還不至于那么辛苦吧!”

“是不那么辛苦了,但是還是會覺得冷颼颼的。”四爺聞言,尷尬地撓撓頭道。

“對了,不說我還沒有覺得,我好像有些日子沒瞧見你戴著護耳和圍脖了,你該不會是覺得那東西都是女人家用的東西,不好意思在外面用吧?”爾芙歪著腦袋瓜兒,認真地打量著四爺的臉色,語氣里滿滿都是懷疑的質問道。

四爺聞言,臉色陡然一變,側頭看向了在廊下候差的蘇培盛。

他很懷疑是不是這個多嘴多舌的狗奴才出賣了自個兒。

“看來是一直都沒有用了!”爾芙不等四爺答話,肯定地嘀咕道。

“不是我不用,實在是沒得用了!”四爺見狀,也顧不得用惡狠狠的眼神瞪蘇培盛了,忙解釋道,他那套爾芙親手剪裁繡制的護耳和圍脖、手套等物,這會兒都已經成為康熙帝的體己物了。

“既然是孝敬給了皇上,你倒是回來說下啊,我也好早些給你重做一套啊。

幸虧我一直惦記著這事兒,除了這正月里沒動過針線,之前一直沒閑著,特地給你做了兩套替換的,不然你就準備這么凍著熬著啊!”爾芙聽完,不好去說四爺拿自個兒替他親手繡制的體己物去顯孝心,但是卻還是有些不高興了,不過她也不舍得四爺這么凍著自個兒,沉聲說道。

說完,她就吩咐詩蘭去將那兩套壓在柜子里備用的護耳、圍脖等東西找出來了。

“爺不是合計都已經過了正月,這天氣也要暖和了,心思著這冬天都快要過去了,不想讓你再麻煩了么!”四爺笑著拉了拉爾芙的小手,輕聲解釋道。

“是啊,快要暖和了,那不是還沒有暖和么……”爾芙沒好氣地反駁道。

“嘻嘻嘻,爺不是心疼福晉么,又不愿意用針線房那些繡娘弄的,而且爺也擔心福晉會怪爺將你親手做的東西就這么隨隨便便給出去了,想著能忍忍就忍忍了,爺倒是沒想到福晉早早就預備好啦!”四爺笑著討好道,他在爾芙面前,還真是不喜歡擺皇子親王的架子。

爾芙也不愿意當著滿院婢仆的面讓四爺丟臉,何況她也不是真那么生氣,笑著搖搖頭,一臉無奈地就繼續邁著步子散步了,邊走邊嘀咕道:“稍后啊,我讓針線房將那些護耳、圍脖等東西的圖樣找出來,改天給娘娘捎進宮里去,這皇上貼身的東西,總不好用我這個兒媳婦親手做的吧,還是讓娘娘來吧!”

說完,她就又心疼地瞧了瞧四爺的臉,暗暗責怪自個兒,自個兒也是太粗心了,竟然這么多天都沒有看出來他臉上都被凍得有些皴了。

兩人就這樣在院子里走動了有兩刻鐘時間,這才回到了暖閣里,將身上的厚重棉衣換下,穿著更加輕便些的家常袍子,喝上一碗熱乎乎的紅棗姜茶,一個練字,一個看賬本,倒是融洽得很。

當然,爾芙也沒有忘記讓詩情將凍傷膏找出來給四爺擦臉。

————————————四爺耐心地聽蘇培盛說完,臉上的笑容,登時就不見了,他將手里端著的茶碗,往炕桌上重重一摔,震得茶碗蓋蹦了三蹦,咬著牙從牙縫里擠出了一句話:“這差事讓你安排得真好,該安排過去伺候佟佳氏的小太監說跑就跑了,你竟然這會兒才來回稟……”

“奴才失職,奴才也沒想到他二人如此大膽……”蘇培盛心底罵娘的答道。

“沒想到,沒想到……你說說,爺還能放心地讓你去辦什么差事呢!

即便這事怪不得你,那你為何這么晚過來稟報,該不會是想要故意欺瞞爺吧!”四爺狠狠剜著對面捂嘴偷笑的爾芙,厲聲喝問道。

“奴才不敢,奴才是擔心打擾二位主子休息。”蘇培盛又是一抖的回答道。

四爺也知道這事怪不得蘇培盛,不過一想到府里的兩個小太監說跑就跑,他就有種說不出的窩囊感覺,也就唯有委屈跟在自個兒身邊多年的蘇培盛當炮灰了,他起身繞著蘇培盛走了兩圈,怒其不爭地吐槽道:“蘇培盛,你還真是有出息!

算了,這大半夜的,爺也不想置氣,你再安排兩個合適的人過去伺候吧。”說完,他就一臉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將雙腿還在發軟的蘇培盛哄了出去,轉身坐在炕邊兒上生悶氣去了。

坐在炕桌另一側的爾芙目送著蘇培盛一顫一顛地走出暖閣,見四爺仍然是一副余怒未消的樣子,忙自覺湊上前去,輕聲安撫道:“別氣了,這府里的奴才們跟紅踩白,早就是習以為常的事兒……

再說你將佟佳側福晉打發到小善庵去清修,誰能不以為是苦差事,但凡是有些門路的人都已經早早打點好,被蘇培盛派過去伺候的人,必然都是府里頭最不受待見的小太監,這些小太監本就是府里最不起眼的人,現在又被派到這種差事,可不是覺得以后都沒有指望了,若不是性格踏實的本分人,肯定是要想法子跑的,而且就算是今個兒他們不跑,要是在外面受了委屈,也總還是會找到機會溜走,所以他們今個兒跑了,總比等他們卷著佟佳側福晉的體己銀子跑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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