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小閑人第一千七百六十八章 上得山多終遇虎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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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六十八章 上得山多終遇虎


更新時間:2018年01月07日  作者:南希北慶  分類: 歷史 | 兩晉隋唐 | 南希北慶 | 唐朝小閑人 


單就這事情來說,其實也并不是什么大事,朝廷征收的稅,是真的不算多,而且,燒毀的貨船,也就是那么三小艘,可不是燒了沿運河南下的船隊,錢大方他們是毫無損失,他們的害怕其實來自于他們內心的恐懼。。。

而這一種恐懼可以說是幾百年來形成的。

因為自商鞅變法之后,就確立了重農抑商的思想,商人是非常卑微的,如果朝廷剝削農夫太厲害了,那么農夫就會起義,因為每個朝代的主體百姓都是農夫,天下農夫一旦都鬧起來,國家都完了。

而士子在四個階級中排在首位,他們有著制度的保護,統治階級幾乎都是士子組成的,哪怕就算斗起來,那也是屬于狗咬狗。

工匠的話,雖然也是卑微的,比商人也好不了多少,工商是一體的,但是人家工匠本分,因為工匠就是干活的,他們不會去招誰惹誰。

唯有商人是最尷尬的,商人目的就是賺錢,而賺錢是無止盡的,那么肯定就要傷害他人的利益,而且商人是用智慧賺錢,而且是用一種不被世俗認可的智慧去賺錢。那些地主、農夫一看到商人左右手倒騰一下,就夠他們種好幾年地,這心里能平衡么,故此,朝廷只要懲罰商人,所有人都會為之叫好,自古以來,許多朝代遇到問題,尤其是財政出問題,就拿商人開刀,一來商人有錢,夠‘肥’,還可以借商人去轉移矛盾。

商人勢力實在太卑微了,根本沒有反抗的力量,其實如今也好不到哪里去,雖然在韓藝的主導下,商人階級開始崛起,但也才在初級階段,這勢力還是四個階級中最弱勢的。

正是因為這種重農抑商的思想,導致一點風吹草動,商人就如驚弓之鳥,害怕到不行,仿佛天都要塌下來了。

饒是元家這種大家族,也不例外。

“大爺爺,我們的損失倒是不大,就是三艘小貨船,還有個別人受到一些輕傷。”

聽完元修的匯報之后,元禧他們臉上兀自是非常凝重,沒有半點慶幸的神‘色’。

“損失倒是其次呀!”元禧嘆了口氣,道:“關鍵是朝廷的這番應對,令人感到不安啊!”

“是呀!”元樂也是憂心忡忡,道:“如今韓藝不在,我們也根本不知道朝廷究竟是真的為了平息眾怒,還是要開始打壓商人,而且朝廷讓李義府掌管商稅局,這對咱們而言可是極為不妙啊!”

元禧點點頭道:“若是朝廷只是為了平息眾怒,這我等也應該支持,可若不是的話,咱們可就麻煩了。”說到這里,他又道:“不管怎樣,還得先看看再說,只是在這期間,事事都得格外小心,一定要避免這種事發生在咱們頭上。”

元鶴道:“既然如此的話,何不趁勢將重心轉向江南,甚至于嶺南地區,我老是覺得在長安做買賣,不太安穩,畢竟長安乃是天子腳下,出了什么事,一定是先拿長安的商人開刀,到揚州的話,就算出了什么事,咱們能夠從容應對。”

言下之意,至少咱們還可以跑。

其實這事并不是很嚴重,但即便是元家,都想到跑路了,可見這古代商人的心態。

元禧點點頭,道:“四弟說得不錯,其實咱們元家的財富一直都在往南邊轉移,如今是可以加大對嶺南的投資。這樣吧,我寫一封信給牡丹,看看他們夫‘婦’的意思。”

金行!

“那些個蠢貨,還想留在這里,哼,老子可不管他們了,老子先走了。”

錢大方坐在貴賓室內,一邊吃著蜜餞,一邊念念叨叨。

過得一會兒,桑木走了進來,道:“老錢,這是你的金票。”

錢大方拿著金票點了點,這可不是小數目,一張金票可就價值一百貫錢,他點了好幾遍,確定沒有錯漏,這才小心翼翼的放到盒子里面,又向桑木道:“桑木,這事你就沒有跟韓小哥說么?”

桑木道:“恩公此時正在家里守孝,這點小事,我怎好意思去打擾他。”

錢大方嘖了一聲,道:“這可不是小事,一旦征收商稅,今日是五文錢,明日可能就是五十文錢。”

桑木笑道:“沒你想得那么嚴重吧,朝廷征收商稅,不過也是為了平息眾怒,這點稅對于你老錢而言,算得了什么。”

“是,這點稅不算什么。可是就我那點點貨,不到半天就能燒得‘精’光啊!”錢大方直翻白眼道。

桑木笑而不語。

錢大方又斜目看著桑木,道:“哎!桑木,韓小哥臨走的時候,當真沒有留下什么錦囊妙計么?”

桑木搖搖頭道:“恩公走的時候,只是讓我將買賣打理好,倒是沒有留下什么話,反正,過兩三年,恩公就回來了。”

錢大方嘆了口氣,又道:“我不管了,反正我是打算去揚州找韓小哥,這長安的買賣是能做就做,不能做我也不強求了。”說話時,他一直在注意桑木的神情,可惜桑木面無表情。

他自討了個沒趣,只能揣著金票告辭了。

他走之后,桑木坐在貴賓室內,緊鎖著眉頭,過得半響,他突然朝外面喊道:“來人啊!”

一個身著制服的少‘女’立刻走了進來。

桑木道:“去講‘春’枝叫來。”

“是的。”

過得一會兒,只見一個二十來歲的少‘婦’走進來,道:“總管,你找我?”

桑木點點頭,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曹匯在我們金行也有貸款。”

“是,曹匯在今年年初時,曾向我金行貸了一百貫錢。”

“這筆賬恐怕會成為爛賬了。”桑木嘆道:“如今世道不太平,咱們金行也得收縮貸款,今后,但凡是五十貫以上的貸款,必須得經過我的點頭。”

“是。”

大興善寺。

“爹爹,似乎我們都猜錯了,武皇后將李義府召回長安,好像并不是為了士庶之爭。”

崔戢刃越說越困‘惑’,道:“李義府回到長安之后,并未報復李崇德兄弟,并且還讓李崇德將他的家譜再添入趙郡李氏的族譜里面,好像是要拉攏咱們士族。另外,許州一案,依孩兒之見,若沒有當地士族的慫恿,那些村民可不敢鬧事,這本給了武皇后他們一個機會,但是從如今的情況來看,武皇后似乎還有意偏袒他們,難道這只是他們的‘欲’擒故縱之計?”

“他們是沖著韓藝去的。”崔平仲眼瞼低垂,似在思索什么,也不知是說給自己聽的,還是說給兒子聽的。

“啊?”

崔戢刃詫異的看著崔平仲。

崔平仲一怔,抬起頭來,看著崔戢刃,過得一會兒,他才道:“你想想看,韓藝立下不世之功,其父的墳墓被沖垮,韓藝回家守孝,李義府歸來,許州火燒商船。韓藝父親的墳墓,早不垮,晚不垮,偏偏在韓藝拜相前夕被沖垮。許州的貨船早不燒,晚不燒,偏偏要在韓藝離開之后才被燒。哪有這么多的巧合?”

崔戢刃問道:“第一件事可能是巧合,第二件事可能是那些士紳、地主忌憚韓藝,故此選擇韓藝離開才這么做。”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他們為什么會忌憚韓藝這個農家出身的孩子?那是因為韓藝一直以來深得陛下和皇后的支持。如今他們不再忌憚,我想原因可能也是一樣的。”

崔平仲道:“其實我回到長安之后,就只在做一件事,那就是觀察韓藝,研究韓藝的變法,甚至為此沉‘迷’,我一直認為韓藝在謀劃著什么,我也想知道答案,而且我曾一度認為我已經非常接近韓藝,但是隨著這些事的發生,我又覺得自己置身‘迷’霧之中,韓藝在我面前變得是若即若離。直到此事發生之后,我才突然想明白。如果武皇后與韓藝之間出現了矛盾,那么這一切就能夠解釋的清楚。”

崔戢刃驚訝道:“這如何可能,武皇后向來非常信任韓藝的,而且他們之間也沒有發生過什么矛盾。”

崔平仲道:“如果我知道其中的原因,我當初就不會感到困‘惑’,但是從這事情的發展來看,這個可能‘性’是很大的,這里面一定發生了不為我們所知的事情。”

崔戢刃沉‘吟’片刻,道:“若真是如此的話,韓藝父親的墳墓極有可能是武皇后動的手腳。”

“不。”

崔平仲道:“我認為是韓藝自己動的手腳。”

“什么?”

崔戢刃震驚的看著崔平仲。

崔平仲道:“韓藝雖然風光無限,但他在朝中其實是沒有任何勢力的,遠不如武皇后,其實只要將韓藝拿下,那些商人不過都是一些螻蟻,先對付商人,以此來削弱韓藝,這未免是多此一舉。關鍵就在于韓藝深得陛下信任,有陛下保護,武皇后也拿他沒有辦法。恰好當時韓藝立下不世之功,我若是韓藝的敵人,必將會再點一把火,讓韓藝出將入相,功高蓋主,引起陛下的猜忌,這是對付韓藝的最有效的辦法,武皇后聰明絕頂,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

故此,若那只是一個意外的話,就是上天在幫助韓藝。可是以我對于韓藝的觀察,他做的每一件事,其實都是有用意的,而且每件事之間都有聯系,可見他不是一個愿意將‘性’命托付給老天的人,他希望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里。要換做是他人,我或許會相信這是意外,但是發生在韓藝身上,我不認為這是意外,或者說是巧合。然而,這事對于當時的韓藝是極為有利的,如果我之前的假設沒有錯的話,韓藝跟武皇后之間出現了不可調和的矛盾,那我就敢肯定這是韓藝自己所為。”

崔戢刃愣了半響,道:“這這真是難以置信,他怎會這么做,這。”

崔平仲道:“你臉上震驚的表情,就是他選擇這么做的原因,因為沒有人相信他會這么做,如此他便能瞞天過海,并且為下一步做好鋪墊。”

“下一步?”

“不錯。”

崔平仲道:“記得我曾與你說過,韓藝的變法思想,是由下至上的,這與古代那些賢相的變法思想是截然相反的,自古以來,變法都是從朝中發起的,先要說服陛下,以及朝中大臣,方能夠實行。可是韓藝從未提出變法的建議,但其實變法一直都在進行中,他是利用他商人的身份在進行。

故此,韓藝真正的力量其實蘊含在‘下’之中,而非是‘上’。從他入仕以來,他都做了一些什么事,他建設了新市場,建設了北巷,建設了游樂園,建設了昭儀學院,建設了民安局。每一樣都與百姓息息相關,但是他在朝中,可以說是毫無作為,但凡朝中爭斗,他都是選擇置身事外,數百年來,沒有一個官員如他這般。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沒有人能夠察覺得到他究竟隱藏了多少的力量,因為沒有先例,所以他當不當這宰相,其實都無所謂,反正他在朝中也沒有什么勢力,在‘上’的層面上,他是拼不過任何人的,他從未在朝中打壓過任何大臣,因為他沒有這個實力,可是如今的情況,武皇后他們是要在‘下’與他斗爭,或許這正是韓藝所希望的。”

崔戢刃道:“可他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崔平仲沉‘吟’片刻,道:“韓藝開創了賢者六學,一種全新的思想。”

崔戢刃錯愕道:“這兩者有何關系?”

崔平仲道:“你能夠理解,為什么韓藝能夠創造一種全新的思想嗎?”

崔戢刃搖搖頭。

崔平仲道:“我也不能,同理而言,我也猜不透韓藝的最終目的是什么,因為我們的思想都被束縛在儒道之中,而他卻在儒道之外。但只要將他由下至上的變法思想給想明白,還是能夠看出一些蛛絲馬跡的。”

崔戢刃思索片刻,突然雙目猛睜,一顆豆大的汗珠流了下來,道:“讓‘下’變成‘上’。”

崔平仲點點頭道:“不錯,只有這樣,他才能夠立于不敗之地,他才能夠將他的思想發揮到極致,若非如此,他的處境將會非常尷尬,他建立的一切會被人輕而易舉的推翻,就如現今這樣。”

“那他豈不是要。”

“不一定,但是我們也無從得知,因為我們無法去理解他的那種思想。”崔平仲搖搖頭道。

崔戢刃突然問道:“爹爹為何將這些告知孩兒?”

崔平仲沉‘吟’不語。

崔戢刃又道:“爹爹是希望孩兒站在韓藝那邊?”

崔平仲道:“你認為是你是在‘上’,還是在‘下’呢?”

崔戢刃皺眉思索片刻,道:“難道這就是爹爹你一直以來支持韓藝的原因?可是據孩兒所了解,爹爹你不是一個眷念權勢的人。”

崔平仲道:“這只是我說服你的理由。”

“那爹爹又為何支持韓藝呢?”

“因為韓藝給了我一種前所未有的期待。而老是做著同一件事,未免就太無趣了。房玄齡、長孫無忌、杜如晦等人再厲害,但他們也不過是在重復著張良、蕭何,我若入仕,也無法改變什么,因為我也沒有這個能力,開創一種新得局面。既然入仕與否,結果都不會改變,那我就還不如活得逍遙自在一些。”

崔戢刃沉默半響,道:“也就是說爹爹認為韓藝有能力開創一種全新的局面?”

崔平仲道:“他能否成功,我也不知道,但是他至少有這個意圖,他的一舉一動我都仔細研究過,他的思想,他的作為,他的為人處世,都有別人今人,也是我從未見過的,那么他的意圖肯定也是如此。而且,你若賭韓藝的話,是以小博大,是雪中送炭,是奇貨可居,但是你若站在武皇后那邊,你不過是錦上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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