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天姿第五百九十八章 落日之下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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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八章 落日之下


更新時間:2017年08月16日  作者:紫蘇落葵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穿越奇緣 | 紫蘇落葵 | 名門天姿 


作品:

作者:紫蘇落葵

長安四月末,朗晴的天氣。這一日的黃昏似乎格外漫長,落日在地平線上久久沒有落下,藍天被夕陽染成藍紫色,西邊天空的云朵被肆意涂抹,像是色彩瑰麗的花朵都聚集到了一處盛放,熱鬧非凡。

蕭衡站在閣樓上,凝視著那天空,眉頭緊蹙。

“這云彩甚為詭異。”一旁的蕭瑀說。

“據說,蘭兒的婚事被東宮拒了?”蕭衡徑直問。

蕭瑀嘆息一聲,說:“宮里內侍剛來,說是長孫皇后拒的。說太子就是該勵精圖治的時刻,側妃一兩個就夠了,弄那么多干嘛。”

“她竟然干政?”蕭衡冷笑。

“照理說,這也不是政事,太子畢竟是她兒子。”蕭瑀說。

蕭衡踱步回屋,在主位上坐下來,才冷冷地笑道:“畢竟婦道人家,看她辦的事,為了自己的好名聲,給自己兩個兒子找的什么人?太子妃沒啥家底,魏王妃也是小門小戶。她還真以為長孫家向著她,向著太子與魏王?”

“那如今該如何?”蕭瑀不想多說這些沒有意義的話,徑直轉了話題。

蕭衡蹙眉,道:“太子與魏王這邊廂拒絕聯姻,就是拒絕了蕭氏。如今只能看蜀王了。畢竟,他跟蕭氏淵源頗深。”

“可蜀王畢竟是庶出。”蕭瑀嘆息。

“長孫一族先天有氣悶的病癥。長孫氏生孩子很是危險。”蕭衡眸露兇光,一邊說,一邊狠狠地將桌邊一捆竹簡扔出去,重重地砸在絲質屏風上。

蕭瑀紋絲不動就盤腿坐在蒲團上,很平靜地說:“你雖是家主,但也不要太過了。”

“你什么意思?”蕭衡聽到蕭瑀這話,立馬就橫眉冷對,惡狠狠地盯著這個一直不多言語的晚輩。

“日子還長,不急于一時。如今宮中正在逐一排查,我們安插的人能不能抵擋住尚且不知,你這會兒還派人做些別的勾當,你是嫌旁人找不到由頭將蕭氏連根拔?”蕭瑀擲地有聲地反問。

“你竟敢質疑家主?”蕭衡“嗖”地站起來,順手拔出一旁架子上的長劍。

蕭瑀很厭惡地掃了他一眼,道:“長老會還在。這一次,家主真的做錯了。”

蕭衡氣得說不出話來,但他能成為蕭氏家主,絕不是個剛愎自用之人。他拔劍對著蕭瑀良久,才問:“你方才說宮中在排查?”

“是。宮里放出的消息,有人向獨孤思南投毒。事情敗露,陛下大怒,勒令東宮與大理寺排查所有宮人。”蕭瑀緩緩地說,然后又一臉嚴肅地問,“對于獨孤家的寶藏,蕭氏找尋多年。此番,宮中投毒,不是家主做的吧?”

“我瘋了嗎?獨孤家如今就剩下這獨孤思南一人了,這是唯一線索。我能將他殺了?”蕭衡說著,將寶劍還入鞘,總算把方才這事揭過了。

“我想也不是。”蕭瑀說。

“那你還問?”蕭衡不悅地坐到主位上。

“就是不知誰要這樣做。”蕭瑀也坐了下來。

蕭衡沒說話,自己斟了一杯酒,飲了一小口,才分析說:“怕是想把事情搞大的人。比如獨孤思南自己,又或者想要長安名門人人自危的人。”

蕭瑀一怔,隨后低聲問:“比如蜀王,比如楊氏阿芝?”

“也可能是太子。”蕭衡意味深長。

“這個太子,我們或者還真低估了他。”蕭瑀說。

“目前,我們唯有靜觀其變。另外,入蜀中請臨邛道人的事,要抓緊。”蕭衡站起身來,算是簡單地說了近期蕭氏的安排。爾后,推說累了,獨自離開。

蕭瑀松了一口氣,在原地坐了良久,才有力氣爬起來,踉踉蹌蹌地離開。

落日如血。同樣看著日落的還有長孫無忌,他站在樓臺上,瞧著錯落有致的長安城。落日遲遲不落下,夕陽的紅讓他莫名想到了戰場上尸橫遍野。他其實很不喜歡血腥味,但生而為人,在這世間,人不狠,站不穩。略微的仁慈,只會讓親人受累,讓自己一敗涂地。

“父親,今日這落日很是詭異。”長孫沖站在父親身后多時。

“獨孤思南的事,是你的做的?”長孫無忌沒有回頭,只冷聲詢問。

“父親,不是。”長孫沖連忙回答。

長孫無忌轉身過去,冷冷地逼視著他,緩緩地說:“沖兒,我還沒有死。我也不止你一個孩子。”

“父親,真不是我做的。”長孫沖只覺得汗涔涔而下。

長孫無忌略微垂眸,不再看這個生了異心的兒子。落日就在地平線上,久久不落下。瑰麗的云彩大團大團,長孫無忌看了片刻,又將目光移向那紅墻的宮殿。他想到那里有他兒時的摯友,有與他相依為命的妹妹。

昔年,妹妹一心為自己;昔年,李世民與自己生死之交,不問前途命運;昔年,他們有夢想,少年英雄意氣風發。

“父親,真不是我。”身后的長孫沖見父親沉默,汗涔涔而下,感覺頭頂有大石頭壓著,如坐針氈。試了許久,他才好不容易又說出這一句話。

長孫無忌回過神來,掃了他一眼,說:“沖兒。你可知,你的祖父是最偉大的間者?”

“我聽父親說過。”長孫沖戰戰兢兢。他真不知父親為何要提這件事。

“作為一個偉大的間者,他必須要骨肉分離。那時,失去了你祖父庇護的我和皇后,被長孫家的人趕出去,就住在山下的一個窩棚里。沒有吃的,你姑姑去摘野菜抓魚。夜里狼叫得可怖,你姑姑和我整夜都不敢睡。”長孫無忌緩緩地說起當年。

長孫沖就恭敬地站著聽父親說過很多次的事情,心里一直打鼓。每當父親拿出這些往事時,總是有著什么決定。

“后來,父親的舊友,也就是如今的太上皇找到了我與你姑姑。我們才得已有了溫飽。我與陛下自幼相識,日見舊貴族與朝廷積怨頗深。又親自見識了天下大亂,各家匪首割據,不顧百姓,挑起戰端。天下大亂,尸橫遍野,天地荒蕪。肆意屠殺。沖兒,我與陛下外出,所過之處,所見皆是如此。那時,陛下斬殺了一隊匪兵,將手中長劍狠狠插入地下,與我一并發誓要平定這天下,還百姓太平安寧。”長孫無忌繼續說,“那時,真是好啊,我就是一位窮小子,什么束縛也沒有。我與我的摯友為著共同的理想放手干。期間,我們的周圍又來了許多與我們一樣有著共同理想的有志之士。”長孫無忌說到這里,停了下來。

遠處的落日終于墜了下去,暮色漸漸暗淡,另一種清雅的光輝漸漸明亮起來。不自覺回頭瞧,月亮不知何時早就在天空。

“沖兒,天下好不容易太平,你瞧這長安城的萬家燈火。”長孫無忌又說,“我不容許任何人去破壞。”

長孫沖抿了唇,試了試,大膽說了句忤逆的話:“父親,從前是從前。如今,你的摯友已貴為天子,你的妹妹已成為皇后。你要守得住你的妹妹,你的地位,難道什么都不做?難道只靠你自己么?”

長孫無忌一句話都沒說,只略別過頭,冷眼逼視著長孫沖。

“父,父親,沖兒只覺得如果我們不靠長孫家、不與高氏一族聯合,只怕難以與那些世家大族抗衡。你瞧瞧現在,楊氏,蕭氏,裴氏,韋氏,一家家跟虎狼似的。”長孫沖連忙解釋。

“因此,宮里的事,是你做的?”長孫無忌冷聲問。

長孫沖沒有說話,長孫無忌走上前,狠狠一掌打在他臉上,又狠狠一腳踹在他肚子上,喝道:“我不止你一個兒子。”

長孫沖蜷縮成一團,長孫無忌冷冷地問:“誰做的?”

“四,四太爺。他之前一直追蹤獨孤氏的寶藏。當年,獨孤思南被刺,丟入水塘,就是四太爺所為。爾后,四太爺挖獨孤信的墓。他怕,怕會牽連長孫氏。因此——”長孫沖爬起來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地說。

“既然知曉,為何沒與我知曉?”長孫無忌詢問。他真是很氣憤,再怎么為長孫一族著想,也要明白誰跟他才是真正的一家人。這個兒子是不是該繼承自己的位置,看來還有待考證。

“父親,你,你進宮了。十萬火急,四太爺說此等小事,不用勞煩。”長孫沖的聲音低下去。

長孫無忌冷笑,反問:“現在,還是小事嗎?”

長孫沖不語,長孫無忌又是一腳踢在他肚子上,喝道:“你們連對手是什么樣的人都不知,就妄下斷論。你在這里反省,不許吃喝,一直到明早。”

長孫無忌說完,轉身下樓,命人將門鎖了,任何人不得入內。

爾后,他召集了長孫家各房家長來開了簡短的家庭會議,將目前的情況簡短地說了一下。然后看著被嚇傻了的四房老頭子,冷笑道:“你們既然推選我為長孫一族的當家人,自然是要聽我的。如今你擅作主張,派人入宮投毒傷人。此事鬧大,朝廷肯定要徹查的。這事,既然是你四房所為,那此事望四房處理得干凈些。東宮和大理寺的能耐,可不要低估。”

“家主,這事,這事,我四房也是為了長孫一族的前途。”死老太爺掙扎著。

“那你問問各位的意思?”長孫無忌環顧四周。這些所為的族親,當他與妹妹無依無靠,他們冷眼旁觀,甚至有人還侵吞他這一房的家產。后來,他和妹妹發達了,他們又推選他為一家之長。這些人都是利益至上,如今有危難,自然是各自保全,哪里會顧及什么兄弟情義。

長孫無忌深諳族人心性,于是一句話就將四房老太爺擊潰。然而,老太爺不甘心,還喊了一句:“我,我找了你商議,你不在家。無忌,你家沖兒也同意的。”

長孫無忌臉色一沉,道:“明明是你四房做錯了。難道還要拉上沖兒?或者拉上我們長房?又或者把皇后一并拉上?”

眾人一聽,這怎么行呢?這長孫家職位最高的就是皇后與長孫無忌了。若是牽連兩人,長孫一族就算完了。于是,各房紛紛譴責四房。

“這事,就看四房怎么處理了。指不定,處理得好,還能保全四房后輩。”長孫無忌這算是給四房一個承諾。

四太爺聽了,垂眸嘆息,道:“四房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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