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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華如水，照亮小區里的水泥路，只有蟲蠡低鳴，樹葉婆娑的聲響。
兩道身影立在水泥路的兩端，相隔二十米而立，中年漢子摸了一把下巴上的短須，而后看向蘇乞年，認真道：“我改變主意了，只要你能夠讓我痛快地打一場，這次獵殺我可以放棄，并告訴你雇主是誰。”
“難道你不覺得這樣會壞了規矩嗎？”
蘇乞年露出幾分饒有興致之色，那李常青背后的人動作不是一般的快，上午剛剛發生的事，晚上就有人造訪，還是一個遠比李常青更強的存在，這種肆無忌憚的方式，也讓他開了幾分眼界，或許……這正是一塊上好的磨刀石。
中年漢子聞言搖搖頭，道：“刀是我的，規矩自然也是我的。”
“好。”蘇乞年點點頭，“勿要擾人清夢。”
最后一個字落下，他轉身就走，抬腳邁步間，白袍翻飛，看似閑庭信步，呼吸間就去到了數十米外，月光下，自有一種出塵脫俗的氣質，看得中年漢子不禁眼前一亮。
即刻，中年漢子邁步，像是一道冷箭迸射，這種身法迅疾無比，如同一道暗夜幽靈，月光下也只見到淡淡的殘影一閃而逝。
短短一分鐘，兩人就走過了十多里，去到了興泰城郊，這里有荒地和山林，少有人煙，偶有夜梟凄厲的鳴叫聲回蕩在天地之間。
一條大河邊，蘇乞年止步，兩秒后，中年漢子的身影定住。
“好身法！”
再看向蘇乞年的目光，就比之前更多了幾分鄭重與熾熱，中年漢子沒想到，在刀主的層次，還有人能擁有比他更快的身份。
“出手吧，讓我看看你的刀，是不是比身法更驚艷。”
中年漢子語氣有些興奮，同時暴漲的，還有一股森冷如寒冬臘月的殺氣。
咔嚓！
肉眼可見的，身側的數十米寬的河面上，開始凝結出幽邃的冰花，空氣中有冰晶浮現，月光下晶瑩透亮，閃爍出迷人的光輝。
這是蘇乞年見到的第一個將殺氣演繹得如此絕美夢幻的高手，卻并未將殺戮之道凸顯于外，蘊藏在空氣中，冰晶內的，更多的，則是內斂深藏的驚人鋒芒。
“刀就在這里，你已經看見了。”蘇乞年平靜道。
中年漢子口罩上的黢黑眉毛一挑，語氣像是瞬間墜入了九幽煉獄，冷冷道：“殺神一刀！”
沒有爭辯，沒有質疑，更沒有挑釁，中年漢子話音出口的同時，左手提著的紫檀木刀匣一下四分五裂，顯露出一口幽藍如玉，與空氣中漂浮的冰晶一般夢幻的長刀。
長刀映月，劃出一道難言的軌跡，空氣中萬千冰晶齊動，隨著這一刀，像是萬千利箭，朝著蘇乞年激射而去。
咻！咻！咻！咻！
真空被瞬間擊穿，一道凄艷的刀罡，像是兩極之地的天光，無聲無息，空氣中的溫度驟降，一截河面剎那間被凍結。
面對這一刀，蘇乞年眸光微亮，與這一刀相比，此前那李常青的十方烈陽刀，就如同皓月下的螢火，根本無法相提并論。
手掌抬起，蘇乞年化掌為刀，在身前劃出一道渾圓的弧線，有微光浮盈，那激射而至的萬千冰晶頓時如同百川歸海一般，沒入這轉動的微光漩渦中，瞬間消融，化為虛無。
這是迷魂大法中的亂神域，隨著蘇乞年武意通明，也漸漸被化入了光陰不滅刀中，沒有定勢，卻可變化萬千。
那凄艷的刀罡尚未沒入光渦中，中年漢子就猛地踏地，轟的一聲，土泥飛濺，亂石穿空，他抽身而上，刀勢變化，像是一條暗蛟扶搖而上，遮蔽日月，幽藍長刀一轉，空氣中竟響起了沉渾凄厲的蛟鳴聲。
“殺神二刀！”
中年漢子低喝，刀勢如蟒蛟盤陣，幽藍刀刃仿佛嗜血的獠牙，自九天之上直噬而下。
或許是幻覺，冰冷的大河上方，隱約有一道龐大的虛影盤踞，幽藍色的眸子大如燈籠，恐怖的殺機攪動虛空，以蘇乞年為中心，方圓一里之地真空破碎，像是被無形利刃切割、凌遲，蒼白的刀痕如九幽潮水，將蘇乞年的身影淹沒。
有淡淡的刀吟聲響起，哪怕被萬千真空刀痕隔斷，也依然傳遞了出來，落入中年漢子耳中。
“什么！”
中年漢子第一次露出震動之色，能接住殺神一刀，已經可以算是資深刀主，而能夠接得住殺神二刀的，放眼整個大夏，都不是很多。
嗤啦！
也就在這彈指間，那被真空刀痕籠罩的絕地，有一縷刀光浮現，上接天，下接地，不是很亮，卻仿佛開天辟地之初就已經存在，可以照亮前路，驅逐黑暗。
絕地被剖開，鐺的一聲，中年漢子刀身劇震，他看到了一只普通無奇的手掌，抵在殺神刀刀刃上，那足以切割合金，比金剛石更堅硬的刀刃，暗世界聞風喪膽的名刀，卻沒能在那掌鋒上留下一絲半毫的痕跡。
他身如流星，橫飛出去，腳步在河面上連踏，炸開一朵朵數米高的浪花，而后刀身轉動，三十米后將去勢生生止住，落到大河對岸。
“頂尖刀主！”
中年漢子凝聲道，口罩無聲間四分五裂，顯露出來一張約莫三十來歲，不算很大的冷峻面孔。
蘇乞年沒有回應，只是看著他：“刀勢未盡，應該還有第三刀，第四刀。”
中年漢子這一次終于變了顏色，他盯住了蘇乞年，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鄭重之色，道：“你能看出來，我確實小看你了，你是一位真正的刀道強者，為何從未聞名，殺神刀我只演化出兩刀，第三刀是破境之刀，但還只是雛形，一旦施展，我也掌控不住，你很強，或許比我還要更接近那一神圣領域，但沒有必要冒險。”
頓了頓，中年漢子繼續道：“龍城齊家三夫人，這位雇主并不好對付，無論是齊家那一位，還是其本身……”
說完，中年漢子深深看蘇乞年一眼，就欲轉身離去。
“等等。”
中年漢子轉過身，目光微冷：“你想留住我！”（求訂閱，月票，推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