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槌重重的落下。
站在審判席上的伯納德神情木然。
持續了幾十年的騙局，終于隨著他的全部認罪而終結。
四百三十七億美元的損失，創造了龐氏騙局的世界紀錄，也讓通過媒體關注此事的民眾無不嘩然。
完美的履歷，輝煌的職場經驗，無懈可擊的人品，受人尊重的慈善家，無可挑剔的投資能力……
截止伯納德投案自首的前一周，L基金公司所公布的最新投資收益還高達每個月五點六，折合成年收益則高達百分之六十七點二，按照銀行儲蓄的利率而言，將資金交給伯納德管理、則意味著超過儲蓄五十倍的超高收益，也難怪除了棕櫚灘俱樂部之外的政客、明星、富豪們會趨之若鶩，甚至連資金的投向都從不過問，只要是伯納德開了口、幾乎都不需要動腦子就會簽支票了。
當然，隨著案情的逐步揭開、四千多個賬戶的情況也大白于天下，伯納德的客戶里有三十多家國際性的銀行、六十多家投資基金、六所世界級的知名大學、十數位能夠進入福布斯財富榜單的世界級富豪，這些投資人之中有的擁有著充分且嚴密的風險控制，有的則雇傭了頂級會計師事務所的專家，可無論是銀行還是個人、又或者是那些個政客、明星們，在伯納德本人投案自首之前，沒有任何一個人懷疑這是場騙局，更沒有人想到過投入L基金公司的資金、會有一天會化為烏有。
庭審是非公開的，但法庭里還是有不少自稱是‘犧牲品’和‘受害者’的旁聽者，只是在伯納德承擔了所有指控，包括證券欺詐、郵件欺詐、電話欺詐、洗黑錢、虛假聲明和作偽證之后，這些受害者們還是不由得喧嘩了起來。
一百五十年的刑期，對于六十八歲的伯納德而言已經沒有了過多的意義，他破產、他坐牢、他承認罪行，但幾百億美元卻已經不翼而飛了，L基金公司的賬面上只剩下不到一百億美元的金融資產，即便是他本人的房產、農莊、游艇等所有的一切都將被罰沒、被拍賣，可高達四百多億美元的損失卻是坐實了的，L基金公司清盤之后的殘值、頂多可以讓投資人收回不到半成的本金，如此之龐大的損失、無論是銀行還是投資基金、又或者是個人，都是無法承受之痛。
四月底的這份庭審記錄，輾轉多次之后終于抵達了香港，唐嫣在看完了之后思考了許久，還是無法按捺住她的好奇。“BOSS？你是怎么發現伯納德是在詐騙的呢？”
“你怎么會這么認為呢？”
“說啦、說啦，我研究伯納德的這個案子有好幾個月了，其實他的詐騙手法并不高明，甚至可以說是破綻百出的，瑞士、奧地利、英國、美國、法國的投資銀行和儲蓄銀行，世界知名的投資基金、甚至還有好萊塢明星、美國的大富豪們，怎么就能被騙這么久？沒有人可以做到在任何時候都能保持如此之高的資金回報率的，更沒有人可以保證回報率這么多年都維持在一個不大的范圍，難道包括投資銀行在內的所有投資者，都是傻瓜嗎？”
唐嫣的眸子亮閃閃的，充滿了好奇和探究，付正義思索了一下才問道。“既然你說自己研究這個案子很長時間了，那么你有沒有找到答案？”
“99年的時候有個金融分析師對伯納德所奉行的‘價差執行轉換套利策略’提出過質疑，此人進行了多年艱苦的努力，包括在多種場合警告SEC注意伯納德的欺詐行為，不幸的是伯納德仍然自在逍遙，監管部門根本沒有給予重視，我對這一點是尤為覺得奇怪，金融監管部門慣來是敏感且懷疑一切的，按理來說不該如此輕率的！”
唐嫣的分析不可謂沒有道理。
只是如果聚焦于案件本身、那自然就會忽略有些本不該忽略的情況，付正義拿起那份打印出來的庭審記錄，找到了法官所引用的那句話便道。“吶，其實這個詐騙案是伯納德及其同事、家人、朋友和投資者在不知不覺中促成的一場龐大的共同詐騙行為。這種共同犯罪行為進一步強化了伯納德的投資神話。伯納德向投資者描繪的美好藍圖簡直令人難以置信，而另外參與這一項目的人竟然都鬼使神差地相信了他不可能的承諾。所以說，伯納德是一個了不起的魔術大師，可惜沒辦法跟他進行對話、去探究他在操控這一切時的想法了。”
“是呀，在這個案子的風波平息之前，沒有人可以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其實我在紐約基金公司任職的時候、老托尼甚至還讓我分析過伯納德的L基金公司的投資理念和其所可能長期持有的高回報項目，不過每年高達二三十的資本回報率、我不認為有除了金融市場之外還能夠達到這么高收益率的市場存在，可惜伯納德不但押上了他自己的未來和聲譽，甚至他連個人和子女們的財富也都一并扔了進去，我聽說他的小兒子試圖自殺，一下子從富人變成了赤貧者，能夠直面的勇氣并不是每個人都具備的……”
唐嫣的感慨和唏噓，并沒什么出奇的。
身為頂級交易員，作為領取期權的金融職業者，年輕貌美的唐嫣可謂是鉆石領之中的佼佼者，不過到底年齡不大、生活經歷也有限，對于金融行業里的這種欺詐行為無法忍受也是可以被理解的。
“BOSS，你真覺得油價不會在有反復了？”
付正義正思索著，唐嫣的出聲、讓他怔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她在問什么，不由得笑了起來。“會不會有反復、是你需要作出最終判斷的，如果事事都要來問我的意見，那給你的期權是不是也該分一些給我呢？”
“BOSS啊，關鍵是你的要求太嚇人了啊，下這么重的注，萬一判斷錯誤可就是上百億美元的損失啊……”
唐嫣嘟囔著、小心的觀察著他的表情，但最終發現他似乎真的不在意這事兒，不由得嘟起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