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玨對宋楚宜有萬般的容，他站在宋程濡跟前的時候也沒有掩飾這份容：“我想了許久，若是小宜到最后真的決定著太孫走下去，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建章帝固然好，可是宋家始終因為東宮的事在他那里掛了號，何況建章帝畢竟是要老的，他老了以后，按照如今形勢，必然是太子登位，太子體又不好......
宋程濡目光就深了些，長孫對著這個六妹妹向來是異常的有耐心的，比之對她的長宋貴妃還要親近幾分，如今更是連這樣的話也說出來，他忍不住盯了他半響：“你大這么多年，也沒得過你這句話。”
那不一樣，宋貴妃既不占嫡，也不占長，且建章帝已經立了東宮二十余年，宋貴妃然生了兒子，也沒什么用皇后除了一個太子，還有一個嫡出的極被建章帝喜愛的恭王呢，怎么輪也輪不到如今的小皇子，宋家也沒那個膽子跟野心非得要扶持有姓宋的血脈的皇子上位，這實在是一筆太大的賭注，宋程濡年輕的時候敢賭，那是因為當時長寧伯府已經因為爭產被降爵，到了不得不拼一拼的地步，可如今長寧伯府正是風光正盛的時候，幾代人的積累，不能全部拿上去押注。
宋玨并不諱言的說了自己的看法，末了又道：“現在不能爭，不代表未來不需要爭。趁早好將來要走的LU，現在也能加緊做些準備。”
宋程濡嘆息了一聲，他原本跟宋老太太商議的，是不需要宋楚宜再為家里犧牲些什么，最好讓她嫁個心儀的，人才品貌都相配的人家，安安穩穩的過這一輩子，可是現在宋楚宜跟太孫殿下越走越近，與他跟宋老太太的想法都有些背道而馳。
默了默，宋程濡不再提宋楚宜這件事，畢竟現在人不在跟前，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信里也沒明說，還是要等她回了京城之后再仔細問上一問。他轉而說起陳閣老的事來：“今天上朝的時候，大理寺卿托病，刑部侍郎童玉也體不適，唯有監察都史陶史干脆的應下了主審闈泄題案的差事。”
宋玨作為羽林衛新晉的百戶，這些消息早已經有人遞到他跟前，大理寺卿跟童玉都是東宮的人，會對這樣的事之不及也是正常。
這個差事辦好了也沒什么賞，難得的是容易得罪人，陳閣老畢竟是次輔，分管著監察史，門生分布的又廣，東宮最近更是風頭正勁，恐怕要找出敢審這個案子的人的確要費一番周折。
而陶史又不一樣，這件事幾乎是他在背后一手推動殷子成如何把事鬧大，他怎么樣起周成芳的怒火把事鬧的更加不可收拾，還把子監的學生們一同起來，鬧的如今城風雨，他被點了當主審，早就躍躍試了。
“童玉跟大理寺卿病了，總還有其他的能辦事的官員。”宋玨對此一點兒也不覺得稀奇，陳閣老在閣呆了這樣多年，在朝廷有幾個能伸手的援手是極正常的事，可是現在事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越是眾人對此之不及，越發要發建章帝的怒氣。建站逢低當上皇帝這些年，好容易才把泰王余黨跟榮賢太后留下來的這些余孽都清除了，現在朝廷正好已經全部掌握在他手里，陳閣老還鬧出這樁事來扯他的后科舉乃是替選材的大事，也是為大周這一朝補上新鮮血液，完全屬于建章帝掌控的血液的大事，陳閣老連這樣的事都還想一腳，對權利本來就很敏感的建章帝很難不懷疑他心叵測陳閣老又恰好是東宮的人......
宋程濡臉上的笑有些莫名，他看了宋玨一眼，緩緩在圈椅上坐下來：“你可知道最后點了誰？”
能當宋程濡這一問的，人選肯定極出乎意料，宋玨低下頭沉SI一會兒，緩緩抬起頭看著宋老太爺：“莫不是點了東平郡王？”
今天宋玨不當值，他還不知道已經點好了主審了，可是聽宋程濡這么一說，究竟點了誰當主審也不難猜。
建章帝既然已經覺得東宮的手伸的太長了，陳閣老又是東宮的人，現在偏偏大理寺跟刑部又都把事往外推，生怕惹禍上，他就干脆把事推給東宮。
“圣上今天上朝的時候說，太孫殿下年紀同東平郡王相仿，都已經學著辦事了。如今還把事辦的很是漂亮，同為兄弟的東平郡王也該歷練歷練，就先從學著整頓吏治學起。點了他當監察。”宋程濡臉上笑意高深莫測：“圣上一招可真是神來之筆啊。”
當時托病的刑部侍郎童玉跟大理寺卿馮應龍連臉都煞白了，圣上這分明就是較真了，他們這些東宮黨不愿意得罪陳閣老，不愿意審這個案子，他干脆就把太子的另一個兒子給拖出來。
“監察？”宋玨一時也有些反應不過來，及至反應過來之后就忍不住譏誚的笑了笑：“這樣一來，到時候為難的恐怕不止是主審這個案子的主審官們了，還有東宮，還有現在就已經頭是的陳閣老。”
如今圣上敲山震虎的意SI很明顯，東平郡王是秉辦理自斷臂膀的好，還是徇私枉法，暗箱操作保住陳閣老這門勢力？這兩樣對他來說都太難了，幾乎是一件沒有好的事，無論怎么選他都要兩頭受難，恐怕現在東平郡王急的頭發都要白了。
“這些自有詹事府的那些人替他操心，不關咱們的事。”宋程濡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倒是方孝孺那邊，可以指使他動一動了，我記得他跟陶鼎湖還是有兩分交的罷？”
方孝孺其人也難怪會被陳閣老重用，當設計崔紹庭的局也由他出力，這個人辦事實在是太縝密了，之前沒有交，經過這事以后，也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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