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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凈想好事！”先說話的黑臉壯漢撇著嘴，就差啐上一口了。
李巖沒理他。
“就這點粥，就想讓我們帶你去柴桑？”射箭壯漢眼角余光瞟著清秀男子。
沒等李巖說話，清秀男子先開口了，“送她們去柴桑。”
“聽見了吧？我們爺答應了。”黑臉壯漢一邊說，一邊彎腰端起粥，送到清秀男子面前，“爺，喝點粥潤一潤。”
玉樹緊緊攥著拳頭，低著頭，眼淚都快出來了，她太沒用了，讓大小姐受這樣的委屈。
李巖卻大喜過望，抿著笑意，拿出兩個饅頭，扎到樹枝上，愉快的招呼玉樹，“咱們烤饅頭吃。”
玉樹挨到李巖身邊，先抹了把眼淚，再接過根樹枝。李巖沒多留意她，她的注意力都在清秀男子身上，眼角余光從清秀男子瞄向其它人。
這些是什么人，為什么在山上打架？
那個蠢貨瞄著自己放箭，他家爺又挑飛了箭，看樣子，至少在他們眼里，當時的自己是跟他們打架的敵方的人，那個蠢貨大約是見人就殺，他家爺大約比較君子，不殺婦孺。
那個裴清讓自己和玉樹跟他回去，現在看，自己和玉樹應該是裴清那一伙的。李巖心里一陣懊悔，當時不該想著談什么條件，先跟裴清走，弄清楚再說，至少有頓飽飯吃吧……
“大……”玉樹捅了下李巖，她的饅頭烤糊了。
李巖恍過神，急忙將饅頭翻個面，淡定道：“一不小心烤糊的饅頭，吃了能撿到錢。”
“啊？”玉樹呆了，還有這說法？
離她們最近的黑臉壯漢摸出根干肉條，剛咬了一口，聽了李巖的話，哈哈大笑，“這小叫花子想錢想瘋了，吃糊饅頭能撿錢？是做夢撿吧？”
李巖的饅頭已經烤好了，舉起來吹了吹，斜了眼大笑的黑臉壯漢，用手指彈了彈烤糊的那一塊，小心的咬了一口。
清秀男子盤膝坐在一件破斗蓬上，一個小廝跪坐在對面，垂著頭，雙手捧著那鍋粥，清秀男子拿著個勺子，吃的十分優雅。
李巖咬著口饅頭，看呆了。人家捧著他吃，他怎么好意思？！
清秀男子吃的很專心很快，李巖剛吃了半個饅頭，他已經喝完了粥，放下勺子，輕輕舒了口氣。
“把鍋拿過來，涮干凈，燒點水喝。”李巖急忙吩咐玉樹，饅頭太干了。
“你姓什么？有名嗎？”清秀男子從小廝手里接過根肉條，看著李巖問道。
“姓李，有名……沒有名。”李巖有點不怎么確定的答道，他問她有名嗎，她一個小叫花子，怎么可能是名人呢……不對，肯定是她理解錯了。“你是說名字？李巖，我叫李巖。”
“你還有字？”清秀男子眼睛都睜大了。
李巖這一下恍然悟了，是了，從前名是名字是字，兩回事。“名是巖，字也是巖。”李巖努力想挽回幾分面子。
清秀男子笑出了聲，神情似乎放松了很多，指了指涮好鍋，端了水回來的玉樹問道：“那她呢？”
“你姓什么？叫什么？”李巖反問了一句。
射箭壯漢呵一聲笑了，“這小叫花子，膽子不小，我們爺的名姓是你能問的？”
“你稱我閑云好了。”
“閑云野鶴？姓閑？還有姓閑的？”李巖不理射箭壯漢，只和閑云說話。
閑云忍著笑，“你還知道閑云野鶴，難得。”
射箭壯漢等人哈哈笑成一片，李巖斜了一圈，神情淡然，不就是笑她無知么，她一個時間縫隙跌落者，對這里無知太正常了。
“她叫玉樹，你們也要去柴桑？你這位爺，有這么多手下，一個個這么壯，怎么還窮成這樣？”李巖裝傻探話。
她和玉樹之前應該是屬于這位閑云敵人那一邊這一點，讓她不得不繃起警惕之心。
黑臉壯漢剛要張嘴訓斥，射箭壯漢捅了他一肘子，黑臉壯漢趕緊咽回到嘴的話。
“你和玉樹呢？我看你們舉止言談，不象叫花子。”閑云反問道。
“唉，一時半會說不清楚。”李巖不知道編個什么樣的故事能合情合理說得過去，只能不說。
“我也是。”閑云有幾分促狹的笑道。
“哈！”李巖干笑一聲，不說話了，看水燒開了，將饅頭在開水里泡了泡，咬了一口。
“你們從哪里來？”閑云打量著李巖。
“山下鎮。”李巖答的極快。
“山下鎮？”閑云似乎怔了下，“哪個山下鎮？”
“山下鎮還有哪個？”李巖愕然，閑云失笑，“山下鎮之前呢？在哪兒？”
“不知道。”李巖搖頭，“什么張王莊，牛頭灣，再過去又是張王莊，明明不是一個地方。”
閑云嗯了一聲，“聽你言談，識字？讀過書？”
一瞬間，李巖心里已經轉了七八個轉，“識一點字，讀書……聽別人讀過，我還沒見過書。”
“誰教你識字的？”閑云追問道。
“老廟祝。”李巖想著蓮花仙子廟的老廟祝，她記得客棧老板說過，老廟祝識字。
“你知道自己姓李，那家在哪里，還記得嗎？”閑云看樣子要問個水落石出。
“記得一點，院子挺大，前面有條河，很寬，有座橋，院墻上有花，很香。”李巖答道。
閑云眉頭微蹙，片刻，輕輕嘆了口氣，“再歇一會兒，我們就啟程了。”
李巖吃了饅頭，和玉樹分著喝了半鍋水，收拾好。閑云就站起來，射箭壯漢等人有前有后，章法分明的將閑云護衛在中間，沿著河往前走。
李巖和玉樹幾乎一路小跑跟在后面，閑云回頭看著兩人道：“得趕一趕，這兒不安全。”
李巖急忙點頭。
不安全……那就是說，山上那會兒，他們是攻，裴清那一邊，是守了？
閑云一行走的看不見了，裴清從一棵大樹上縱身飄下，站在剛才李巖煮粥的火堆旁，看著閑云一行人消失的方向，臉色陰沉。片刻，沉聲吩咐小廝：“你回去一趟，讓丙部和癸部跟上來。”
小廝答應一聲，退后幾步，疾行回云傳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