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傅曦瑤來了。
凌離暮看向了傅曦瑤，一下子就撞上了她那雙美麗而澄亮的翦水秋瞳，她也在看著他。
左立和莫子浩快速的走了，走到門邊小聲道，“曦瑤學妹，你多跟離暮說說話哈，我們在外面等。”
門關上了，傅曦瑤抬腳，走到凌離暮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她看著凌離暮，幾日不見，凌離暮清瘦了許多，他那雙深邃的黑眸比往日里更加的內斂而沉默，碎軟的劉海趴在了他的額頭上，還是…那樣的干凈俊俏而風華。
“你…”
“你…”
兩個人同時開口。
傅曦瑤淺淺的勾了一下紅唇，“你先說。”
凌離暮看著她，深邃的黑眸溢出了柔軟而溫存的漣漪，他低聲喚她，“瑤瑤，你哭了？”
她白皙的眼眶紅紅的，看著楚楚動人。
傅曦瑤秀瓊的小鼻翼突然一紅，她點了點頭，“我不想跟你分開…你不在我身邊的每一天，我都很害怕…”
凌離暮心里好痛，像是一只大手緊緊的捏住了他的心房，讓他每一下呼吸都是痛的，再多的千言萬語最后都抵不過一句，“瑤瑤，對不起…”
傅曦瑤吸了一下通紅的小鼻翼，然后澄亮的看著他，“我的律師已經在辦手續了，他會正式接手你的案子，開庭的時間很快，你要全力配合律師，一定要爭取減刑，知道么？”
聽著她軟糯溫柔的嗓音，凌離暮心里又疼又麻，他一直不敢告訴她他加入了ASA，那是因為他怕。
他本來就是一個寒門出身的窮小子，竟然被她這樣的高門貴女給看上，他一直很努力的將自己最好的一面給她。
曾經夜深人靜的時候他總在想，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他加入了ASA會怎樣，會不會怕他，會不會討厭他，會不會遠離他？
現在她給出了答案，她沒有。
“凌離暮，每個人都會犯錯，每個人也都會為自己犯的錯承擔代價，沒有關系，從哪里跌倒了，你再從哪里站起來，我相信你，我一直都相信你，多年后的凌離暮會站在最高的萬人中央，讓人仰望。”
凌離暮慢慢的紅了眼眶，他深深的看著眼前這個清麗而絕色的女孩，想將她望進自己的骨血里，“瑤瑤，我一定會努力的，努力早點出去，到時我們…”
“我們？”傅曦瑤打斷了他的話，她呢喃了一句…我們…
凌離暮深邃的黑眸里快速的閃過了什么，他突然意識到，從她進門，一直說的都是你和我，而不是我們。
“瑤瑤…”
傅曦瑤緩緩拿出了一樣東西，放在了他的手邊，“這個，我已經簽好字了，你也簽了吧。”
凌離暮垂下俊俏的眼瞼，“離婚協議書”這五個大字在他的視線里不斷的收縮放大。
最下面是她的簽名傅曦瑤。
她已經簽好字了。
這份離婚協議書，她簽了字。
“凌離暮，那一天在帝都城，你讓我等你，現在我可以告訴你答案了，對不起，我等不了。”
“我是古丁堡的高門長女，肩上有無法推卸的責任和使命，我不能將自己的青春韶華都投資在你的身上，我無法想象以后每一天都活在無盡而黑暗的等待里，在我需要溫暖的擁抱，需要有力的港灣，甚至需要人說說話的時候，你都不在我的身邊。”
“凌離暮，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你，但是我無法再等你了，我們離婚吧。”
凌離暮覺得一把尖刀深深的扎進了他的心房里，然后不停的翻攪，直到絞的他血肉模糊，痛徹心扉。
他從來沒有想到會有離婚的這一天。
自從相遇，他從來沒有放開過她的手。
縱然他自首的那一天就想了很多可能性，包括，她不愿意等他了。
凌離暮搖頭，緩緩而堅定的搖頭，“瑤瑤，我不想離婚，再給我多一點時間，好不好？”
“我一定會努力的，努力的早點出去，權勢，金錢，名望，我都可以為了你去爭取，我會一步一步的往上爬。”
他說他會一步一步的往上爬…
傅曦瑤那雙翦瞳里瞬間覆上了一層通紅而晶瑩的水光，她知道，她都知道，這一爬他就爬了十五年，爬到了自己生命的盡頭。
原來重生一世，很多軌跡都是冥冥之中早已經注定的，她無法改變。
這一世的凌離暮依然在為了她而活，依然會為了她往上爬。
瑤瑤，你是我的心肝寶貝兒…
傅曦瑤將指甲深深的掐入了手心里，她的耳畔不停回蕩著上一世凌離暮對她說的最后一句話，她是他的心肝寶貝兒。
傅曦瑤快速的抬眼，她將眼里的淚光用力的逼了回去，不愿意讓眼淚掉下來，“凌離暮，不要為難我，好不好？”
看著她柔軟而乞求的目光，凌離暮深邃的眼眶染上了一層猩紅，他不知道該拿什么來挽留她？
他本來就什么都沒有，孑然一身。
他拿什么來挽留這么美好的她？
凌離暮四肢百骸里都涌上一股沉痛的無力感，他像是一個快要溺水的人，命運有一只無形的大手快要拿走他生命里最重要的東西了。
也許，出身真的是無法跨越，他已經用盡平生所有的力氣，還是倒了下來。
凌離暮拿起了筆，被冰冷鐐銬鎖住的雙手是那樣的僵硬，泛白，而難堪，他修長的手指扣著筆，扣到凌厲泛白，筆尖落了下來，他在最下方的簽名處緩緩簽上自己的名字。
傅曦瑤看著他一筆一劃的寫下了一個凌，他寫的很慢，她安靜的看著他，如果時光停留在這么一刻該多好，她依然是他的妻。
時光啊，請你走的慢一些吧。
凌離暮在寫最后一個“暮”字，但是，他筆尖一頓，突然停了下來。
他抬眸，看著她，“瑤瑤，我還是不想離婚，你再…考慮一下，好么？”
傅曦瑤的心都揪了起來，她再也無法待在這里，多一秒都不可以，她怕控制不了自己的淚光，她起身，“等你簽好字，讓人通知我一下，我會讓律師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