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是人還是鬼？
我到底是人還是鬼？
小船要沉了。
這種突如其來的變化一下子打亂了所有人的計劃。
按照剛才的情況，這條黑色的小船足夠承載所有人的重量了，盡管鬼湖之上泛起了波浪，小船搖曳不停，但卻沒有絲毫要沉沒的跡象。
可是現在......
腳下陰冷的湖水蔓延，黑色的小船再也無法上浮了，不停沒入鬼湖之中。
而且這里的湖水可不是在中州市時候接觸的湖水。
已經來到了鬼湖的源頭，這里的湖水更為詭異，哪怕是馭鬼者接觸了此刻都有一種無力掙扎，逐漸沉沒的感覺，而且隨著下沉的繼續，這種感覺越發強烈了。
似乎有一種無形的力量正在拉扯著自己墜入這片湖水的深處，永遠的沉淪其中。
船下沉的速度很快，過程無法逆轉。
怎么辦？
楊間，柳三，李軍，阿紅四個人腦海里想著的全是該怎么樣處理這樣的危機。
“我來動用鬼域，先脫離鬼湖再說，不能沉下去，否則大家都會死在這里。”李軍說話的同時鬼火再次燃燒。
他陰森的鬼域籠罩船上的眾人試圖將眾人帶離出鬼湖。
然而超出意料的是。
李軍的鬼域雖然覆蓋，但卻沒有辦法將眾人轉移離開鬼湖，那陰森的鬼火閃滅不定，時而熄滅，時而又亮了起來，像是很不穩定似的。
“我的鬼域遭受干擾，楊間得你出手，楊間你的鬼域可以發揮作用，就和之前一樣......楊間，你又在聽么？”他急忙吼道。
可是楊間卻沒有回應。
柳三說道：“他自身出了問題，像是被鬼湖侵蝕了。”
“可惡，怎么好端端的會這樣，之前明明一切都還很順利的。”阿紅焦急萬分，她看著楊間。
楊間此刻渾身濕漉漉的，身體里像是在不停的往外滲水，一看就知道是自身被靈異侵蝕了，并且他下沉的速度比其他任何人都要快。
“偏偏在這個時候。”李軍咬著牙，在急速思考。
“李軍，這樣下去不行，暫時撤退吧，船沉了，楊間又自身出了問題，我們沒有辦法在這種情況之下對抗鬼湖。”柳三說道。
他知道李軍肯定是有撤退方案，否則絕對不敢這么魯莽的就進入鬼湖之中。
阿紅也立刻道：“這情況不對，李軍，暫時撤退，不能再繼續了，我們馬上就快要沉下去了。”
“現在走了就等于把沈林丟在這里，到時候他沒辦法撤退一旦出現意外就等于再次葬送一個隊長，下次再來就更加困難了。”李軍說道。
他雖然有撤退的方法但是不太想撤退。
因為這一撤，再想要解決鬼湖那可就太困難了。
“不撤，也好過在這里團滅要強，楊間現在出了問題，如果沒有出問題的話我們還能繼續動手。”柳三催促道。
此刻船只下沉，湖水已經漫過了眾人的腰間，基本上一半的身體都已經在湖水之中了，這個時候不是掙扎就有用的。
鬼湖能夠淹沒一切，連厲鬼都能沉入其中，就算是隊長級的人物在沒有針對性的手段之前也很難在這里立足。
本來想著哪怕是黑色的小船無法承載眾人最起碼隊伍之中有兩個人擁有鬼域自保是沒問題的。
誰能想到關鍵時候楊間出了問題。
“身體失去知覺了......連鬼影都沒辦法操控。”楊間此刻臉色很難看，他站在原地無法動彈。
他此刻渾身陰冷無比，水不斷的從身體上的皮膚之中滲漏處來，整個人已經麻木了，猶如凍僵了一般，行動都受到了影響。
非但如此，鬼影都受到了影響，像是被困在了這具身體之中，無法掙扎，也無法奪回身體的控制權。
身體里溢出的水具備很強的靈異力量，猶如一個牢籠困住了楊間身體里的鬼影。
這樣的情況是第一次出現。
就連楊間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變成這個樣子。
沒有任何的征兆，好端端的就突然發生了。
“鬼湖不可能突然襲擊我，一定是之前的沈林做了什么事情，導致了我受到了鬼湖的牽連，他到底在我的記憶之中做了什么事情？”楊間意識到了問題的原因。
但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李軍動用鬼域失敗，沒把辦法把眾人在鬼湖之中撈起來，而他卻只能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下沉的速度還在繼續。
柳三和阿紅催促李軍暫時撤退。
可李軍猶豫了，他不想丟棄沈林這個戰友，也不想臨陣脫逃，這對他而言是無法接受的事情。
但是他也不能看著剩下的人沉入鬼湖之中在這里被團滅了。
這個危機時刻，個人的決斷非常重要。
“可惡。”
李軍此刻低吼了一聲，他還是做出了決定：“撤，我帶你們離開鬼湖。”
聲音落下。
他的鬼火再次燃燒，此刻燃燒的有些不一樣，鬼火之中平安大廈再次浮現，那座大廈既存在于現實之中也存在于靈異世界。
眼下只有李軍可以通過這種極端的方法將眾人帶離這里。
“去往平安大廈，借此機會可以脫離這里......”李軍說道。
然而他的話還未說完。
他猛地察覺到了什么，略微低頭一看。
不知道什么時候水下的雙腳似乎被什么東西給纏住了。
那是水中飄蕩著的黑色長發，一具女尸在水浪的沖擊之下，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靠近了他。
尸體一旦接觸到了李軍之后立馬就變的無比的沉重。
猶如身上綁住了無數的鉛塊一樣。
瞬間。
李軍連掙扎，反抗的機會都沒有，立刻就被拉進了水中，消失在了眾人的眼前。
“李軍。”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一旁的阿紅和柳三都驚住了。
李軍的突然沉入，鬼火也瞬間熄滅，那打開通往平安大廈的鬼域也跟著消失了。
逃離這里的路被堵死。
頓時，一種絕望的情緒蔓延開來了。
沈林失蹤，楊間出了問題被靈異入侵，李軍沉入水中，離開的路被掐斷......現在只剩下了柳三和阿紅。
“走不掉了，我們注定是要沉入水底的。”
柳三深深的吸了口氣，他看了看阿紅：“果然，來到這里是一個錯誤的選擇，鬼湖的鬼還未出現我們就已經撐不住了。”
阿紅臉上冒出冷汗，她身體還在不斷的下沉，現在就只剩下了一個腦袋在水面上。
無能為力。
湖水淹沒身體太多，就算現在想要自救也晚了，這里的水能侵蝕身體，壓制靈異，讓馭鬼者淪為一個普通人。
“如果一開始我直接動手的話，興許情況不會變的這么糟糕。”
阿紅咬著嘴唇：“誰能想到，三個隊長接二連三的出了問題，我們的運氣太差了。”
她并不害怕死亡。
怕死的話阿紅也活不到今天，只是她很不甘心。
明明四個隊長聯手這么強，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一個個的都出了意外。
“也許有人對我們動了手腳，讓我們運氣變差。”柳三陰沉著臉，他任由湖水漸漸沒過自己的下巴。
阿紅猛地看向了他，顯得很詫異。
“我不信什么運氣，我只相信現實。”
柳三說道：“如果是一個人出問題的話我可以理解，但是這么多人一起出問題我絕對沒有辦法接受，這可是靈異圈，所謂的意外也許不是真的意外。”
這種情況之下他不得不懷疑是不是有人詛咒了他們一行人。
不然絕對不可能如此。
“現在說什么都晚了，自求多福吧。”阿紅露出幾分苦笑，她漸漸沉沒，沉入了湖水之中。
沒有所謂的奇跡發生，也沒有其他的變化，只有順其自然結果。
“沉下去了還有機會能夠活著出來么？”柳三深深的吸了口氣，他看了看那浸泡著無數死尸的陰冷鬼湖，心中帶著一種復雜的情緒。
緊接其后，他也沉默進了水中。
陰冷的湖水吞噬了一切。
此刻湖面上已經空無一物，所有的一切人和物都沉入的水中。
普通的水是沒辦法淹死馭鬼者的。
至少成為了異類的隊長們是不可能被誰淹死的，他們不吃不喝不睡都能活著，不呼吸也不影響他們的生存，因為他們的活動都是依靠靈異力量支撐，并不是正常的身體機能。
然而他們沉入的可是鬼湖，能淹沒厲鬼的湖。
“可惡呀。”
李軍被一具女尸的黑色頭發纏住了雙腳，他在下沉，但是他還是清醒的，此刻想要擺脫那頭發的糾纏，再次浮上水面。
他十分焦急。
因為李軍知道他的意外將會導致撤退行動的失敗，甚至很有可能會讓所有人團滅在這里。
“我必須盡快脫困。”李軍掙扎低吼。
但是他無能為力。
僅僅只是掙扎片刻，他就手腳干癟了下去，不但力氣全無，就連自如活動手腳都十分困難。
他感覺湖水侵入了自己的身體，壓制了身體里的鬼火，導致他靈異失衡。
最后，李軍就只剩下了一張人皮飄飄蕩蕩的往湖水下面沉去。
他的鬼火還在水中燃燒，跳動，散發陰森的綠光，但是卻無濟于事。
而且最致命的是，李軍臉上的染料正在一點點的剝落......一張陌生的陰冷臉龐正逐漸的顯露出來。
鬼湖的影響，連阿紅畫在人皮上的鬼妝都在褪色。
一旦妝容全部褪去，那么李軍不再是李軍，只是一只人皮鬼。
“連阿紅，柳三，楊間他們也沉入水中了......”
水中，李軍墨鏡滑落下來，他那空洞的眼眶之中，鬼火跳動，看見了上面同樣墜入水中的眾人。
他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
希望有誰能夠改變這樣的情況。
李軍最后看向了楊間，這個可以創造奇跡的家伙。
但是楊間卻一直沒有動靜，只是保持著站立的姿勢，手中還握著那根發裂的長槍，猶如雕塑一樣正在下沉。
似乎這一刻，楊間也沒辦法創造奇跡了。
“等等，似乎有什么東西浮起來了。”驀地，李軍殘留的視線看見了一樣東西一反常態，竟從水底飄了起來，往湖面浮去。
他看清楚了。
那是......一艘紙船。
“是之前楊間手中拎著的那紙船，然后被他放在木船上了，剛才木船都沉沒了，這小小的紙船竟然浮起來了。”李軍看在眼中，但卻無法去抓住那紙船。
因為那紙船的位置離他有五米遠。
別說他現在伸不了手了，就算是伸手也沒辦法抓住。
紙船不斷上浮，飄過了李軍身邊，飄過了楊間身邊，也飄過了阿紅身邊，最后直接浮出了水面。
湖面蕩漾，浮起來的紙船在水面搖曳，像是祭奠死去的亡魂。
可是這個時候，一艘小小的紙船又能改變什么呢？
什么也改變不了。
“都已經沉入了鬼湖之中了，我的身體還不能動......”
楊間此刻意識也是清醒的，鬼湖壓制了靈異，卻沒辦法摧毀他的意識。
他試圖活動起來，可整個身體陰冷麻木，依舊無法控制。
“可惡，這樣下去的話我只怕是要和之前的鬼一樣永遠沉淪在這里了。”
楊間是看在眼中干著急。
如果他不是身體出現了異常根本不至于這樣，他完全可以利用鬼域借助李軍的平安大廈脫離這里。
甚至他還可以動用靈異物品。
可是，一切的一切準備和計劃都被打破了。
連楊間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好端端的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但在他四年前的記憶之中。
楊間本能都沒有察覺的那一天學校操場之上。
一場靈異對抗還在繼續。
寄存在記憶之中的惡犬此刻匯聚成一群，撕咬著那只厲鬼。
周圍慘白的血肉散落一地，到處都是尸體的碎片。
鬼湖中的厲鬼駕馭了沈林，入侵了楊間的記憶，結果現在卻被這群惡犬活生生的撕碎了。
滿地的殘骸，沒有一塊是完整的。
記憶入侵失敗。
但失敗是有失敗的代價，
沈林入侵失敗，被鬼湖中的鬼駕馭了，現在鬼湖中的鬼入侵失敗，被狗殺死了因此鬼湖也將被駕馭......這是記憶中的靈異規則，是無法更改的，連沈林這個始作俑者也得遵循這個規律。
撕咬，咆哮聲停止了。
一群體型碩大的黑犬在操場上踱步，紅色嗜血一般的眼睛盯著地面上的那些厲鬼的殘留血肉，還在警惕。
但是結果已定，記憶的世界開始崩塌了。
學校在消失，操場在消失，地面上的殘骸在消失......連黑色的狼犬也在漸漸的消失。
但這是楊間的記憶。
記憶的主人，楊間不會消失。
他活了下來，因此他將繼承剩下的一切。
按照靈異規則，楊間將要取代鬼湖中的鬼，獲取一切，成為最大的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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