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八章,王權法
第五百八十八章,王權法
此時，杜林伯爵和拉羅特伯爵都坐在圣杯禮贊的一樓卡座里面，品嘗著從溫福特運來的著名紅葡萄酒拉圖。
這兩位伯爵都已經是五六十歲的人了，他們都不是圣杯騎士，不過都有進行過圣杯遠征的經歷，也都是傳奇階強者，他們最能夠代表著里昂納賽南方那些舊穆席隆貴族們。
在經過了復雜的談判之后，新任的里昂納賽公爵阿代哈德答應割讓穆席隆舊領，以換回一筆一萬金克朗的資金，協助鎮壓叛亂和糧食支援，現在割讓合約已經板上釘釘了，兩位穆席隆貴族們便迫不及待地來到吉恩，想要面見真正的穆席隆公爵，萊恩馬卡多商討關于如何合并的問題。
在萊恩擁有了對穆席隆最正統的法理宣稱之后，這些舊穆席隆貴族們理所當然地認為他們應該歸屬于萊恩統治，同樣，里昂納賽現在所面臨的困境已經是舊世界皆知，這群舊穆席隆貴族好不容易保留了一點實力自然也不想蹚渾水，他們會來也十分正常。
可惜當他們剛來到公爵城堡時就碰了一個釘子，萊恩公爵據說晚上會接見他們，結果臨時通知改到明天。
改就改了吧，關鍵還是一個女仆出來傳的令，既不是萊恩麾下的近侍，也不是他的廷臣，而僅僅只是他城堡里面一個無足輕重的女仆！
這其中輕視的意味已經非常明顯了，兩位伯爵只能灰溜溜地告辭，來到城內的旅店中下榻，他們待在房間內不舒服，索性來到這家著名酒館圣杯禮贊中坐一坐，喝杯酒，順便商量一下目前的困境。
杜林伯爵的五官如刀削斧鑿一樣棱角分明，他也是一位百戰騎士了，在他六十多年的生涯中經歷了很多場戰爭，其中就包括紅眼埃吉爾入侵里昂納賽的戰役，在那一戰中，杜林伯爵麾下的軍隊也傷亡過半，這直接導致之后他再也不響應里昂納賽公爵的號召，無論里昂納賽公爵阿爾德雷爾德如何寫信懇求，他都拒絕再次出兵。
相比之下，拉羅特伯爵就要“奶油”一些，五十幾歲的伯爵顯得更精致，他留著棕色的波浪長發，身上噴著香水，小眼睛，大鼻子，身上的襯衫袖口還是蕾絲花邊的，但是如果把他當成一個沒有什么戰斗力的貴族就大錯特錯了，他手中那把裝飾華麗的騎士劍同樣在迎戰紅眼埃吉爾和之后平定農奴叛亂中痛飲敵人的鮮血，更是斬殺過野獸人獸王和綠皮大只佬。
和帝國不同，布列塔尼亞的大貴族們壓根就不存在沒有上過戰場的。
“你說，公爵為什么不見我們？”杜林伯爵很有些苦悶地說道：“我們滿懷著誠意而來，但是不僅連公爵的面都沒有見到，而且也沒有見到公爵的管家卡森伯格先生亦或者是女仆長西爾維婭女士！”
在萊恩不在的一段時間，領地內一般都是西爾維婭和卡森伯格主事，想要辦事情或者見到蘇莉亞公爵夫人就要找到這兩個人是領地內公認的規則。
“萊恩公爵在城堡內么？”拉羅特伯爵也感到困惑。
“根據我們打探的消息，他肯定是在的。”杜林伯爵點頭。
“那毫無疑問，突然告訴我們臨時有事，選擇不見我們，這肯定是新任公爵要給我們一點苦頭嘗嘗。”拉羅特伯爵有些無奈地品嘗著零食：“你知道的，杜林，我們站錯隊了。”
說起這件事，就算是身經百戰的杜林伯爵也只能嘆氣。
誰讓他們相信了馬休巴德，認為馬休巴德才是真正的穆席隆公爵，導致在馬休巴德北上的時候，這些舊穆席隆貴族們腦子一熱就選擇了追隨他呢？況且馬休巴德經證實確實是王國攝政勞恩的私生子，是有弱宣稱的。
但實際上無論是杜林伯爵還是拉羅特伯爵都清楚，就算沒有馬休巴德這件事，他們和里昂納賽也是貌合神離的，本來雙方就累積了很多的矛盾，而在紅眼埃吉爾入侵之后，北方的里昂納賽貴族們為了減少損失而選擇將損失轉嫁給他們，加倍掠奪和侵占他們的莊園，這些舊穆席隆貴族們在備受排擠之后會作出這種選擇并沒有多么稀奇。
然而這些都不是他們投靠馬休巴德這個逆賊的理由，盡管在庫羅納之前，識大體的杜林伯爵和拉羅特伯爵在見到無毀之湖光之后立即跳反，可他們背叛的行為依然不可原諒，這讓他們在面對萊恩時自動矮了一頭，更是有些心虛。
“那現在怎么辦？明天會面？”杜林伯爵感到頭疼，他只能低聲說道：“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關鍵萊恩公爵身邊都是那群溫福特人！”拉羅特伯爵也不滿地低語道：“我擔心……”
“杜林伯爵閣下，拉羅特伯爵閣下！”一個清冷嚴肅的女聲打斷了他們的低語，兩個伯爵打了一個激靈，抬頭：“西爾維婭女士？！”
女仆長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萊恩就在樓上，他邀請你們上去說話。”西爾維婭的臉色不太好看，她板著臉，用著冰冷地口氣說道，這讓兩位伯爵很是惴惴不安，杜林和拉羅特不知道的是，女仆長不高興的原因是說好的兩個人約會結果又被中途打斷了，那種有點奇妙的感覺消失了。
很快，杜林和拉羅特坐在了萊恩的對面，女仆長本來想要站在萊恩身邊服侍，但萊恩直接伸手將她拉到自己身邊坐下：“Bonsoir！來自里昂納賽的兩位，歡迎來到吉恩。”
“您好，我的公爵！”兩位伯爵同時行騎士禮表示了自己的敬意，他們實在是沒有想到萊恩居然會在酒吧里面見他們：“真是沒有想到，我們居然會在這里見到你。”
“晚上碰巧遇到了一些事，我需要一點時間處理，覺得讓你們長時間等待不好，于是拖延到明天，是我招待不周，請見諒。”
“不不不！萊恩閣下事務繁忙，是我們臨時來到這里有些唐突了。”杜林連忙說道，他有些摸不準萊恩的意思，干脆強調了一下：“萊恩閣下作為蘭杜因先圣的正統繼承人，就是我們的主君，我們是來向你效忠的和陳情的。”
“效忠？效忠的事等阿代哈德和我們完成割讓合約之后再說。”萊恩對于兩位舊穆席隆貴族的誠懇不置可否，公爵的臉上沒有什么表情：“先讓我們說陳情，這也肯定是你們來到這里的真正原因，對吧？”
杜林和拉羅特對視一眼，拉羅特伯爵首先開口了：“我們這些舊穆席隆貴族們想要知道，萊恩閣下，你對我們的期望是什么？你打算如何統治這片領地？”
“很簡單，我大體有三個要求。”萊恩點頭，他平靜地說道：“你們可以選擇接受，或者不接受，但后果自負。”
“請說。”
“首先，在我的領地，關稅必須統一，然后我有一個表，如果是超出了這個表的苛捐雜稅，必須立即廢除，還有，我要求你們全部改什九稅為定額稅，定額稅的制定我會派人核查，能做到么？”萊恩伸出了第一根指頭。
“可以！”這并不讓兩個伯爵感到意外，他們早都知道萊恩的改革，理所當然地，他們選擇了支持和贊成，盡管這會讓他們損失一些眼前利益，但他們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相反，他們也迫切地希望自己的領地能像萊恩的領地一樣發生變化。
“第二，關于封臣的問題，我的要求是，我麾下的貴族們不得互相發動戰爭，如有需要可以訴諸公國法庭，封臣每年要貢獻出少量比例的收入收歸公國國庫，如果有叛國和瀆神行為，我可以無償收回所有貴族頭銜和封地，如果是其他罪名，則會交由王國法庭和湖神女巫莫吉安娜殿下商議，罪行最為嚴重者也會被剝奪貴族身份。”萊恩伸出了第二根手指頭。
西爾維婭相當驚訝地望向萊恩。
萊恩這是在干什么？他這是在挑戰貴族們永遠都是貴族的不成文的潛規則！
這下兩個伯爵有些猶豫了，他們張了張嘴巴，一時不知道說什么。
“沒關系，現在不急著讓你們做決定。”萊恩知道這是對現有貴族利益的一大挑戰，這幾乎是在搖動整個布列塔尼亞貴族體系的根基！
但是就像他說的，他已經有了這個能力和地位，他是圣域圣杯大騎士，他是湖中仙女的神選冠軍！他裹挾著救國之功和光復穆席隆的巨大威望而來，現在正是把這個新規矩定下來的最好時機！
（這里吐槽一句，如果趙光義能在高粱河之戰和雍熙北伐中大獲全勝，光復燕云，他也能靠著無與倫比的崇高威望回過手來對付已經過度膨脹的文官士大夫集團，可惜他沒有。）
此時不一鼓作氣，還等什么時候？
兩個伯爵臉色都很難看，如果說第一條他們早有準備，那么第二條就實在是讓人難以接受了！
騎士老爺們當慣了貴族，在封建體制下，農奴再怎么努力，一輩子都不會成為騎士，而騎士不論淪落到甚么地步，他依然還是貴族！縱使歷史上確實有一些騎士因為重大過錯而被召開王國騎士大會宣布剝奪騎士身份，但是在千年的歷史上，王國因為這種原因召開騎士大會的不超過十次！事實就是，騎士身份幾乎不可動搖和不可剝奪，一個騎士可以被處決，但他就算是死也依然保留貴族身份！
杜林伯爵和拉羅特伯爵立即表示他們需要商量一下。
萊恩說完之后就靜靜地靠在了椅子上，他平靜地等待著舊穆席隆貴族代表的回答，他可以給他們一點時間想，一天不行就兩天，一個月不行就兩個月，但如果時間太久，那穆席隆公爵只能說聲抱歉了，想當伯爵的人很多，他手下也不差這兩個傳奇階的王國騎士。
“我的公爵，我就問一句話。”這時，杜林伯爵咬了咬牙，他問道：“你是只針對我們這些舊穆席隆貴族，還是說對你麾下，包括對未來整個騎士王國的所有騎士貴族都一視同仁。”
“所有人都一視同仁。”萊恩的聲音很冰冷。
“那么……我們的回答是，可以！”出人意料，舊穆席隆貴族代表立即就做了決定：“請公爵告訴我們第三點吧！”
“第三，封臣軍力問題，作為我的封臣，一旦我有要求，所有的封臣只能留下守城兵力和少部分機動兵力，剩下的所有軍隊都要前來和我匯合，聽我號令，然后，我擁有任命軍事長官的權力，如果我任命了一個軍事指揮官，那么即使他的爵位比你們要低或者平級，你們依然要聽從他的軍令，能做到么？”萊恩對兩位伯爵答應得如此爽快感到有點驚訝，公爵盡量讓自己的表情和聲音維持平靜。
“可以。”兩位伯爵之前的都能接受，對之后的這條也不會有更多異議。
“很好。”萊恩點頭，這改革的第一步就算是走出去了：“好，你們回去可以告訴所有當地貴族，如果能夠接受以上三條的，我全部接受他們的效忠，如果不能接受，很簡單，他們也可以到里昂納賽去繼續當他們的騎士貴族，但是割讓來的土地屬于穆席隆，只能請他們另行尋找自己的封地了。”
話音未落，萊恩冷笑著說道：“如果有些貴族又占著土地，又不愿意效忠于我，又以穆席隆人自居不愿意去里昂納賽，那就有趣了，布列塔尼亞只有這些公國，既然他們不愿意當里昂納賽人又不愿意當穆席隆人，那就干脆不要當布列塔尼亞人了！”
“兩位覺得我的提議怎么樣？”公爵藍色的眼珠盯著穆席隆的貴族代表們，盡管萊恩臉上還顯得年輕，但他鋒利如劍刃一樣的目光讓兩位百戰騎士一起打了一個寒顫。
“有……有些貴族只是一時有些不明白，他們還覺得這是個擴大他們自治權的機會，我們一定、一定會勸說他們都向公爵閣下效忠的。”拉羅特伯爵吞了一口口水，他趕緊說道：“執迷不悟的只是一小部分人，我們這些老穆席隆人當然愿意追隨公爵。”
“只想要權利，不想承擔義務，渴望自由，那我就給他們。”萊恩點頭：“我一向是非常尊重個人意愿的……好了，輪到你們提要求的時候了。”
“我們需要公爵的支援，用來平定領內的叛亂。”杜林伯爵馬上迫不及待地說道：“除此之外，我們還需要糧食支援，我們希望公爵閣下能夠盡快派出軍隊幫助我們控制那些暴亂地區。”
“可以，我會派出一隊老近衛率領兩個農奴步兵團、一隊矮人炮兵前往支援你們。”萊恩表示同意：“等到平叛結束，就由你們聯合，一起去支援里昂納賽！”
“是！”
再稍微討論了一下細節，兩位伯爵既有些慶幸又有些沉重地起身離開，他們將返回自己的領地，將萊恩的意志傳達下去。
在兩個伯爵都離開之后，萊恩從威嚴的公爵狀態中退了出來，他注意到自己的女仆長依然有些畏懼地看著他，于是他笑了笑：“怎么了？西爾薇？被嚇到了？”
“不……只是有些害怕。”女仆長的臉色不是很好看，她低聲說道：“你這樣，讓人感覺到有些，不像小姐的丈夫。”
“在家里和在外面當然不一樣。”萊恩笑了，他靠在椅子上：“好了，約會繼續！”
“哎？繼續？”女仆長的臉蛋又變得通紅：“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不，我們繼續。”萊恩點頭，他笑得相當不懷好意：“晚上城鎮里面有演出哦！”
“一位著名的小丑藝術家珀選沃特將在城鎮里面表演他的行為藝術，一起去看看吧！”
“記得喊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