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青陽沒有全部說實話。
并非要防范季天辰一伙兒，不相信伙伴，而是有些內容根本沒法宣之于口。
比如巫族白大褂控制小世界力量，絕非他說的內外勾結那么簡單，不過那些信息也足夠大家消化。
再有就是他孤軍深入的目的，絕非莽撞沖動的決定。
而他現在一頭撞進巨大的雕像中，更證實了此前的猜想，行動成功幾率大增。
雕像本是物質的，石頭加上其他材料造成。
理論上，張青陽悶頭瞎撞，要么被自動防御力場彈開，要么撞個頭破血流。
但他卻一穿而入，因為雕像身上綻放開奇怪的光暈，防御力場早已發生徹底的改變。
至于巖石物質……
張青陽以虛擬真形外裹身軀，短暫把肉身強制轉變性質，橫跨虛實之間，理論上可以施展類似土遁的手段。
厚重堅固的雕像沒有絲毫阻礙，只激起微弱的漣漪，張青陽感覺身子一輕，來到一處無比寬闊的奇異空間內。
這里很像他的內宇宙，無邊云海在遠端翻滾，下方是類似大地的堅固結構。
他以心靈秘術掃描，卻發現地面并非石頭等任何一種物質構造，而是純粹的能量與信息聚合體的顯像。
張青陽不以為意，輕飄飄的落下，用腳碾壓試探，反饋的感覺很真實。
他發力震動沖擊，毫無效果，還激起一道強橫的反震，把虛擬外相打崩半邊。
一個呼吸恢復原狀，他停止這種無意義的嘗試，發散精神觸角往更遠處探測，很快捕捉到三種截然不同、又和諧統一的強大力量。
純粹而浩瀚，無窮無盡，渾厚深邃。
那力量自然凝聚為三道虛影，投射到他的思維當中。
一是巍然如山岳的騎龍巨人，一是不可測知的參天巨樹，一是恍惚難辨的長袍老者。
正是組成小世界的三大強者。
祂們組成標準的三角形陣勢，各自背后翻滾著獨特的力量。
長袍老者明顯要強橫一些，穩穩壓制住另外兩者。
其等級上并不占優勢，關鍵是背后虛影當中伸展出的無窮絲線，扎進茫茫虛空之中，為祂源源不斷的補充力量。
張青陽不用猜，也知道那一定是沙蟲制造的主控者。
他的到來，并未引起三位強者的激烈反應，祂們肅穆的矗立著，仿佛亙古以來都未曾移動過。
不過張青陽知道，這只是一種假象。
祂們的內在一直在激烈的運動，并且此時正各自向虛空投射力量。
張青陽來到近前，觀察的更加清晰。
長袍老者背后的絲線，是來自外部物質世界的力量投射。
他想拿出鼠骨劍來斬斷，可那膽小如鼠的武器卻驚慌尖叫著不敢露頭。
張青陽只好出動戮魂槍，運足了力量，嘎嘣挑斷一根。
絲線瞬間萎縮消失，不過萎縮的這瞬間也足夠他分離信息弄清楚，這絲線就是來自現實某個生物群落的演化力量。
張青陽頓時明悟，這家伙是吸收了小世界一切生靈演化的成果，凝聚為規則力量成就自身。
小世界演化的越成功、越完善，祂越強大，也因此能穩穩壓制住另外兩位強者。
也許經過無數年，小世界徹底成長為獨立位面，具有獨特而完整的規則，祂便可借機升格為真正的七階神明。
真是好算計！
張青陽呵呵笑道：“讓我來幫你一把。”
揮起戮魂槍，把那些絲線一根一根的挑斷，嘣嘣嘣爆響不絕。
小世界內，成型的生物群落一共也沒多少，轉眼快要斬斷干凈。
忽然，不遠處冒出一道人影，正是那個白大褂。
這人還是單手插兜，平靜的看著他道：“你再次更新了我對人類潛力的評判標準。”
張青陽崩斷最后一根絲線，轉身用槍頭指著他，沉聲道：“你的行為，同樣刷新了我對壞人的觀感下限。”
“好壞之分本就毫無意義。”白大褂一晃手指，“你做這些無用功，并不能改變既定的事實。趁著還有機會，回去吧，告訴那些人，準備迎接一個全新的時代。”
張青陽凝望他那張死板的臉，呵呵笑起來：“讓我猜一下，你正把這三位的力量注入那尊三面雕像，以此來造就新神？”
白大褂坦然點頭：“沒錯，我已經徹底打通其中關竅壁壘，祂將比以往任何存在過的生靈，都要強大。”
“要是祂不肯當你的傀儡，更不承認你們那些早就落幕的異神呢？”
張青陽絕不相信，如此強大的存在，會任人擺布。
白大褂聳聳肩：“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可是人類在乎，全世界的生靈都在乎！”
張青陽不能明白這種人的心態，簡直就是神經病啊！
只為了搞成功他想要的研究，不管后果有多嚴重，根本就是反社會、反人類的瘋子！
白大褂冷漠的看過來，淡然道：“你的視野太狹隘，仍然被情緒和族群認知所限制，永遠不會理解神的境界。”
“我用不著理解。”張青陽的臉色一沉，忽然笑起來，“既然你那么熱衷造神，恰好我也會一點，順便幫個忙吧。”
他的身形一晃，猛地膨脹成百米巨人，肩頭幻化出三個頭顱，其中之一正是自我真靈，三眼金瞳，威嚴肅穆。
令兩顆頭的沒有五官，純粹平板。
白大褂終于露出驚訝的表情，托了下鏡框，饒有興致的道：“總算有點驚喜了，不過我不認為這有什么意義。”
張青陽不答話，口中發出一連串的呼喝，一條金龍憑空顯現，赫然是神龍總綱的化身。
金龍飛騰遨游一番，一頭撞入他身體，第二顆頭立即轉化為龍頭。
遠處的第二尊巨人身上，立刻分出一道力量投射進來。
張青陽跟著運起心靈秘術，憑空幻化為一道神橋，撞入第三巨樹當中。
那撐天巨樹立刻回饋一道力量洪流，于是他的第三顆頭也顯像為慈祥優雅的模糊女相。
隨著二者的投射灌輸，張青陽的幻化之軀迅速凝實，其中涌動著越來越浩蕩的能量，片刻之后就強大到了不可思議的境地。
白大褂收起驚訝，輕輕搖頭：“強弱不均，徒有其表，不會成功的。”
“別急著下結論。”
張青陽聲若雷霆，驀地向外釋放出數十團云氣。
正是他有生以來接觸過的種種強者意志，殘存力量！
有靈感神女、蟲蝗、鼠神、神秘神祇，鐵壁城強者和蟲王，還有鴻山城邪神、風氏先祖融合者，寄生梁耳的變異體，以及數十位人類先輩高手的殘念，等等等等。
白大褂驚訝的張開嘴，兩眼放光的叫道：“真是奇跡啊，你竟然容納了如此多樣的力量，還沒有崩潰！我有點后悔，應該早一些抓住你的。”
“你沒機會了。”
張青陽一聲斷喝，真靈之首的眉心打開神眼，金光掃過云氣團，將其全部打散，倏地收回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