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樂雅市那邊的同事暫時還沒有什么可喜的消息傳回，倒是從廬江市趕過來的一家人基本上確認了死者的身份。
從廬江市趕來的有兩男三女。
其中領頭的是一位男的，他的名字叫張超。他正是那對失蹤母女的丈夫和父親。
雖然尸體面部幾乎已經面目全非，但身體的一些細節特征卻還是可供辨認的。
張超沒費多大功夫，就認出了這兩具尸體正是他那失蹤的妻子和女兒。
隨后，他便陷入了悲痛欲絕之中。
經過警方好一番勸說，張超情緒這才稍微穩定了一些。
這時，負責詢問張超的偵查員方才可以向他了解相關的情況。
雖然這類高腐尸體的最終身份確認需要DNA鑒定，但在有了初步辨認結果的情況下，警方也可以先沿著這個方向偵查。
一個小時后，警方幾乎可以說掌握了張超妻子、女兒生平的大部分經歷。
張超妻子叫汪書琴，44歲，廬江市人，據張超所說，汪書琴二十多天前與女兒張曦月去了樂雅市，過了十來天，就失去了聯系。
為此，張超還專門去了一趟樂雅市，卻沒有找到半點消息。
張超在樂雅市當地公安機關報警后，同樣也返回廬江市報了警。
這幾天，兩地警方都在尋找汪書琴和張曦月的行蹤，結果卻是毫無所獲。
正巧這時候華成區這邊發起了協查通報，發現兩具女性尸體。自然就第一時間取得了聯系，同時通知了張超趕到華成區分局。
根據華成區刑警大隊的推測，這兩個女子應該是被蓄意謀殺的。
這種蓄意謀殺，不外乎情殺、仇殺等有限幾類。
那么她們二人究竟是因何被殺呢？
通過張超之口，警方了解到張曦月在樂雅市工作，但她性子溫柔，應該沒什么仇人。
至于汪書琴，才到樂雅市不足半個月呢，應該也不會與人結下這種生死大仇。
如此一來，從張超這條線推測誰有作案嫌疑就變得不太可能了。
等張超等人離開分局后，李局正準備召集刑大的偵查骨開一次研判會，結果前往樂雅市調查“西D91Y21”這輛黑色小轎車車主相關情況的小組傳回了消息。
這個小組帶頭的是副大隊長朱有民。
他是帶著民警曹玨一同前往的。
到了地方后，二人在當地警方的協助下，很快找到了這輛車的車主閆晨軍。
然而，詢問的結果讓人很是郁悶，據閆晨軍說，這輛車在一個多月前就已經賣給了別人，只不過因為時間的關系，暫時還沒辦理過戶手續。而買這輛車的不是別人，正是張曦月。
這個消息傳回來，要說刑大這一群人不失望那是不可能的。
原本還以為可以憑借著車主直接鎖定嫌疑人呢，結果搞了半天，車是受害人的，與嫌疑人半毛錢關系都沒有。
華成區分局，刑偵大隊案件研判室。
一陣陣煙霧繚繞，十多個警察姿態各異地坐在會議桌前，剛剛結束了一番激烈的討論。
慕遠也屬于這十多人中的一個，只不過他沒有抽煙——呃，不能說沒抽煙，因為他一直在吸二手煙。
李局掃了一眼眾人，道：“朱有民那邊，讓他們繼續留在樂雅市，對張曦月單位同事、朋友展開調查，確定張曦月最后失蹤的時間。另外，派一組人到廬江市，對兩名死者以及張超的人際關系進行深入調查。”
忽然，慕遠說道：“李局，我覺得我們忽略了一些東西。”
“什么東西？”
“我們現在只考慮了從受害人這邊突破，可我覺得，另一個情況更值得我們關注。根據我們現在所掌握的情況，兩位受害人并非是在西華市被殺的，可嫌疑人為何要將尸體運到東楠街的那間門市呢？他將尸體運到門市后，又將車開到城郊，直接扔進了河里。試想一下，如果嫌疑人本來就打算將車毀掉，他完全可以連人帶車一起扔河里，說不定還真能瞞天過海。可嫌疑人沒選擇這種更為簡單的方式，他的目的是什么？”
一番話，讓在場所有人陷入了沉思之中。
其實要想到這個問題并不難，甚至相關的念頭之前也在劉隊等人腦海中閃現過。但由于當時他們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死者身上，所以也就沒有將重心放在那間門市本身之上。
另一方面，此時距離尸體被發現也不過是短短幾個小時，而這幾個小時里，他們一直試圖從各個方面找到嫌疑人，特別是那輛“西D91Y21”黑色小轎車出現在他們眼前之后，他們的注意力便完全被其吸引了，形成了一種隧道效應，他們還沒有更多的時間從這種效應中脫離出來。
現在，通過嫌疑車輛這條路遇到了麻煩，這種隧道效應自然也就破除了。
再經慕遠這樣一提醒，他們仔細想想，似乎覺得這情況確實有些可疑。
正如慕遠所說，把尸體放在那門市內，目的是什么？
很顯然，這不可能是為了藏尸。
“你們說，他會不會是為了報復？”王子瑜狐疑地說了一句。
“報復誰？”李局道，“門市的房東？”
眾人相互看了一眼，這個可能性……還是很大的。門市里擺了兩具尸體，任何準備租這間門市的人，知道這個消息后估計都會打退堂鼓。
慕遠卻搖了搖頭，道：“我覺得不太可能是房東。”
“為什么？”李局問道。
慕遠道：“這家伙能連殺兩人，自然不會在乎再多殺一個。而那房東在西華市有固定住所，要是嫌疑人真與他有深仇大恨，相信嫌疑人也不會用這種顯得有些幼稚的方式來報復。這種方式，沒有直接殺了房東來得解恨。”
“那你說是為什么？”
慕遠猶豫了一下，道：“我覺得，有可能嫌疑人一開始并沒有打算將尸體藏在這里，亦或者說他藏尸于此完全是因為某種意外情況。”
“什么意外？”李局隨口問出了一句話，他實際上并沒有期待能從慕遠口中得到這個問題的答案。
慕遠想了想之后，卻說道：“之前租賃這間門市的是兩位年輕女士，而且租的時間并不是很長。門市這東西不比住房，大多數情況下，人們都只知道門市的使用人，而并不知道房東是誰。嫌疑人駕駛裝有尸體的車輛來到這里，估計不是沖著房東來的，而是那之前租賃門市的兩位女士。這時他發現那兩位女士已經沒再經營這間店鋪，出氣無門的他直接將尸體扔在了店內，然后就驅車離開了。”
王子瑜明顯不是很認可慕遠的說法，道：“你這番推理，依據是什么？如果他真是沖著那兩位女士來的，既然發現對方沒再經營店鋪，就更沒道理將尸體扔在店內了。”
慕遠抿嘴一笑，依據？我倒是有，可我不能說。
之前他在店內使用時光回溯符的時候，曾見這嫌疑人先用鑰匙打開了卷簾門，當他看到里面已經人去樓空的場景時，稍稍呆滯了一下，然后才轉身將尸體往店內搬。
當時他也沒細想，他覺得這些細節也不是那么重要，至少相對于嫌疑車輛的車牌來說，這只能算是細枝末節。
可現在再回頭想想，便發現這里面存有諸多疑點。
而要給這些疑點一個相對合理的解釋，犯罪心理畫像技術發揮出了很好的作用，讓慕遠很順利地反推出了一些別人所不知道的東西。
只不過這一切慕遠沒法說出來。
但對王子瑜后面的質疑，慕遠卻給出了回答。
“如果嫌疑人真對那兩位女士有過節，將尸體扔在店內也是說得過去的。哪怕對方已經沒有再經營這家店，但從店鋪里的情況可以判斷，店鋪還沒有其他人接手。這種情況下，他或許覺得，將尸體扔在店里，是可以給那兩位女士帶來麻煩的。就算不能因此栽贓給對方，能讓對方惡心一下也是不錯的。”
劉隊眉頭緊鎖，忽然又張開了，道：“我覺得小慕說的有道理。如果嫌疑人沒有其他辦法找到那兩位女士，將尸體扔在店里確實是他所能采取的給對方帶來消極影響的唯一辦法。而且，我們這次之所以沒有懷疑那兩位姑娘，主要是因為那兩位女士結束租賃時間與尸體存放時間相差較遠。可嫌疑人應該不會知道她們終止租賃的準確時間，所以他也可能覺得只要將尸體搬到門市內，我們就會將那兩位女士列為嫌疑對象。”
李局緊接著點了點頭，道：“這個可能性確實存在。如果嫌疑人真與這兩位女士有過節，我想她們肯定是認識這個人的。老劉，你再通知金芳到局里來一趟，對了，還有另外一位女士，一起通知過來。”
劉隊點頭應下，道：“王中隊，你去通知一聲。”
王子瑜默默地起身走出了案件研判室。
不幾分鐘，王子瑜有回來了。
“李局，劉隊，金芳……她說她現在沒時間，估計是對我們連續叫她到公安局有些反感，語氣不是很好。”
李局當即說道：“那我們就自己主動過去，反正也只是讓進行一下辨認。要是她真認識嫌疑人，我們再談其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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