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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三章:明著欺負


更新時間:2020年07月12日  作者:春夢關情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代情緣 | 春夢關情 | 嫁春色 


第283章明著欺負

林志鴻聽奴才們回話,說韓齊之與夫人登門,那已經是三日后的早上了。

彼時他也是才吃過了早飯,正要出門去的。

這些天,為著林蘅的事情,他同張氏鬧的不痛快,每每宿在妾室房中,張氏為這個更在府中鬧騰,他原是尋了由頭,打算到莊子上去待個三五日,一來避一避張氏,二來躲一躲齊明遠夫妻。

從小到大,林蘅一直都記賬,這是他實在沒想到的。

想想前些日子,他得意的答應那十萬兩銀子的事兒,沒想到這么快,就要他把臉伸出去給人家打。

他自以為待林蘅極好,卻從不知,她十五年來,是這般的步履維艱,就連母親,都在她幼年時,考慮了這樣多,他這個做父親的,卻從沒有一日,真正為她思考過什么。

韓齊之是一方知府,到任杭州后,為官清廉,百姓們都說,真是個難得的好官兒,到底是從京城來的,處處都不同。

可林志鴻卻很是清楚。

這種人,才更難打交道。

林家做生意,若真是一時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似韓齊之這樣的人,怕是拿了銀子,都沒地方使的。

是以自韓齊之到任后,他便處處更加謹慎小心,唯恐行差踏錯,要壞事。

也為此,他從不與官府中人打交道。

即便是韓齊之每年生辰,他府上有什么喜事,林志鴻也最多備下一份兒禮,派了人送去,自己從來都不露面的。

這場面上,就這么勉強過去,反正韓齊之也不待見他們這些生意人,同他們少有什么牽扯聯絡。

今兒這是怎么了?

他一面困惑,一面忙吩咐人去告訴張氏。

一直到見到了韓齊之與周夫人的面兒,他才大概其明白了。

這哪里是韓齊之貴步臨賤地,這分明就是齊明遠夫婦去請了他同來的。

林志鴻看著掖著手站在韓齊之身后的齊明遠,還有陪在周夫人身側的徐月如,一時恨得牙根兒癢癢,只恨底下的奴才辦事說話沒一點兒的機靈勁兒。

他要是早知道齊明遠夫婦同來,一定敷衍過去,絕對不來見。

然則眼下已經見了面,再要推辭躲過,便不可能了。

林志鴻訕訕的笑著,忙迎上去,又引著人,一路進了府中,臨要進正堂前,他稍稍頓住,轉身去問韓齊之:“內子在內院……”

“很是不必的。”韓齊之面色淡淡的,甚至都沒有多看他一眼,“是有件事情,卻不是本官的事。本官與內子,是受人之托,今日來,不過是做個見證而已。”

林志鴻心下咯噔一聲,目光順勢就瞥向了齊明遠。

齊明遠掩唇,唇邊的弧度,分明是嘲弄:“林老爺,上次與你說下十萬兩,可后來發現,不是這么回事兒,這筆賬,只怕該好好算一算。”

林志鴻當即變了臉色:“此事你伯母回來也告訴了我,我從不知蘅兒她竟私下里還記這個賬,都是一家子……”

徐月如挽著周夫人的手,嘖了聲:“哪里來的一家子,林老爺當著知府大人的面兒,可不要說錯了話。該說的,難道六郎與我,同你們家,說的還不夠清楚嗎?總不見得,非要當著韓叔父的面兒,再理論一番吧?”

她叫叔父,卻分明是在警告。

韓齊之倒相當的配合她,一挑眉:“都說這清官難斷家務事,本官卻從沒見過誰家有這樣的家務事,鬧到府衙的,乍然聽聞,倒有趣的很,不妨也說與我,仔細的說,我仔細的聽?”

林志鴻面色就僵住了。

正巧了張氏匆匆而來,原本滿面春光,臉上盡是喜色的,可等人走近了,看見了齊明遠夫婦,歡喜神色消失殆盡,只余下一片黑漆漆。

站在堂前說話不像話。

林志鴻就是再不待見齊明遠夫婦倆,也總不能怠慢了韓齊之。

于是他咬著牙,把人請進了正堂去,又吩咐丫頭奉茶上來。

韓齊之為官,自是要坐主位去,周夫人也尊貴,便該與他一道。

可這人坐下了,周夫人一招手,叫徐月如:“你坐到我身邊來。”

張夫人面色又是一沉。

徐月如噙著笑:“在人家家里,我都這么大了,嬸嬸怎么還總拉著我,叫人家看著,要笑話的。”

行,挺有本事的,把人找來撐腰就算了,這是商量好了要來打他們家人的臉了唄?

在他們林家的正堂,旁若無人的親近,簡直欺人太甚!

張氏怒從中來,林志鴻早就看她臉色不對勁兒了,哪里敢叫她開口,這會兒只恨不能方才沒打發人去叫她過來,生怕她一會兒要壞了事,惹惱了韓齊之與周氏,給林家惹上大麻煩。

是以他一咳嗽,叫丫頭把凳子挪過去:“不妨事,不妨事的。”

徐月如前幾次見面時,都是凜冽的,今兒卻變了個人似的,乖順的很。

她踱步過去,真就礙著周夫人坐下來。

周夫人又抓了她的手,握在手心兒里:“這么多年沒見了,你是個沒良心的,來了杭州也不去跟我請安,倒是六郎的妹妹出了事,才想起我們來,這會子又說什么笑話不笑話的話,我看著你長了那么大,同你母親私交又好,拿你當親閨女一樣的,怎么就給人看笑話了?”

她又側目,一眼掃過林志鴻與張氏:“林老爺與夫人,當不會的吧?”

林志鴻連聲說不會,哪里敢應她半個字呢。

張氏咬牙切齒的模樣落入周夫人眼中,她嗤了聲,待要發難,徐月如不動聲色的按了她手背一把。

她收回目光,望向身側徐月如,兩個人四目相對,眼神中透露出彼此能夠明白的訊息來,她才收了聲。

齊明遠坐在林志鴻正對面,順勢就叫了聲林老爺。

林志鴻干巴巴的笑:“你這孩子,今兒倒一口一個林老爺,這般生分。”

“我原不想與林老爺生分,畢竟便是看在我母親的面子上,林老爺算是故友舊交,又養我妹妹一場,只是事情鬧到如今這地步——”

齊明遠拖長了音調,一撇嘴:“便沒有什么情分不情分的了。”

林志鴻心下咯噔一聲。

張氏尖銳的聲兒立時就起了:“你這意思,便是要正經八百的清算了?”

“你住口!”

林志鴻心又一沉,低斥住她:“賢侄這話,叫我聽著,心里實在是不受用。我與你母親……既是舊友,到如今,怎么就弄成這樣子?我們家,原也不是為了你那些銀子,莫說是十萬兩,便是二十萬,三十萬,如今我們家也是拿得出的……”

“既拿得出,何苦十五年來反扣著我妹妹生辰之禮,弄得她小心度日,還要記這破賬?”

齊明遠是真的一點兒情面都不打算留了的,自然也懶得跟林志鴻廢話。

先前不知這些,他只以為,張氏因為母親的緣故,惱恨蘅兒,十五年來,對蘅兒不好,他雖心中不滿,可于張氏而言,到底情有可原,他如今只想盡早認回蘅兒,至于算不算賬的話,只留待來日再說,目下是不打算節外生枝的。

況且岳父大人雖替他安排周全,可部里告假太久,終歸不是長久之事,杭州事,還是要盡快解決才好。

但誰又能想到,這堂堂的林府,林志鴻口口聲聲稱富貴,稱不缺銀子的林家,竟連蘅兒每歲生辰之禮都要扣下。

那是他的親妹妹,他滿心里,只有心疼的——

小的時候在齊家,他雖也是嫡子,可長兄防著他,對他并不好,父親過身后,偌大的家業都歸了長兄,他也被人克扣過,受過那些委屈。

齊明遠話說的不客氣,面色也不怎么好看:“林老爺莫要再提這些,平白給人打嘴罷了,我要接蘅兒走,該算的賬,一筆筆的算清楚了,往后她與林家,就再沒有半點關系。”

“林家養了她十五年,你說沒關系就沒關系的?”

張氏面目猙獰:“齊大人,你是朝廷的新貴,我們自是惹不起你,可這天底下,道理難道都是你齊明遠一人的不成嗎?”

韓齊之掩唇咳了聲:“若真要說,明遠肯給銀子,你們家,既與林姑娘沒有血親,當年又是林老爺在未知會齊家人的情況下,帶了林姑娘回杭州來,所以這里頭,真要算,只怕麻煩。”

林志鴻頭皮一緊:“知府大人,您這是什么意思?”

韓齊之面露為難之色,一個勁兒的搖頭。

周夫人一直沒開口,此時才接話過來:“齊家人若要理論,便告你林家拐騙之罪,也無不可的,你們如今倒還想把著人家齊家的姑娘不放手嗎?”

她去看張氏:“張夫人,都是杭州城中生活這么多年的人了,你素日里待林姑娘如何,咱們心知肚明,非要叫人家兄嫂說破了,好看嗎?先頭人家愿意給十萬兩銀子,換林姑娘一個清凈,你卻不顧體面,要鬧到溫三姑娘府上去——”

她一時又掩唇,眼中分明是濃濃的嫌厭:“人家十幾歲的小姑娘,你這么大的人了,真是好意思去鬧。我平素見那些嬌滴滴的小女孩兒,滿心只有憐愛,倒不知,還有張夫人這樣心狠的人,連個孩子也要去為難。如今倒好了,又扯出這樣的事情來,若不是為著月如,這樣的烏糟事,我真是一耳朵也不想聽的。”

她一面說著,一面拿眼睛掃了一圈兒這正堂中的布局擺設:“你林家也算是富貴了,這么對個孩子,真是有臉說你們養大林姑娘的。人家是蘇州齊家的嫡女,當年若回了齊家去,必定是金尊玉貴養大的,也輪不到你這樣苛待人家。”

她這一番話,說的林志鴻面紅耳赤,真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的。

張氏是敢怒不敢言。

她聽的一肚子火氣。

林蘅那小賤人,怎么就是蘇州齊家的嫡女了?憑她也配!

要不是齊明遠從中做鬼,林蘅很該被拉出去打死。

她母親與人無媒茍合,私通生下她,她就是個小賤蹄子!

她占著林家嫡女的名頭活了十五年,到外頭行走,人家拿她當個人似的看,都因為她是林家嫡女而已!

如今翅膀硬了,要飛了,倒把話說的冠冕堂皇的。

張氏一時生氣:“我卻不知,她是什么蘇州齊家的嫡女。”

林志鴻臉色驟變:“少胡說!”

張氏一眼橫過去:“你怕什么?”

徐月如想過的。

張氏不是個能沉得住氣的人,若一時狗急跳墻,怕什么都說得出口。

韓齊之和周夫人便是聽了,來日也不會說什么,當年父親對韓齊之還有那么點兒的提攜之恩,母親與周夫人又的確私交不錯,無論怎么說,這個忙,韓齊之都會幫。

可她不能叫張氏聲張——

隔墻有耳,這話一旦出了口,覆水難收,將來保不齊就要傳出去。

是以徐月如面色一沉:“我說她是,她就是,六郎說她是,她就是,張夫人,齊家的女兒,與你,有什么相干?如今你扣著我妹妹不肯放人,到底是怕這些年你苛待我妹妹,來日我們與你算賬,還是怕,如今蘅兒是今非昔比,一旦放了她去,林家將來便無人可倚仗,無人可支撐了?”

她譏笑:“我勸你想清楚了。你如今老老實實放了蘅兒與我們走,安分些,拿了你林家該得的銀子,當著韓叔父的面兒,我與你做個承諾,絕不與你秋后算賬,從前種種,一筆勾銷,可你若死活不依,張夫人,我從小就是個睚眥必報的性,誰惹了我,惹了我的人,我不痛快,他一家子都別想快活,你可想清楚了。”

張氏沒由來一陣瑟縮,卻硬著頭皮還想說什么。

周夫人欸了聲,又去拍徐月如的肩:“都嫁了人了,還是這么個脾氣,將來有了孩子,你也還這么著啊?這不是正談著呢,慢慢商量,你有什么可發脾氣,若回頭給你父親知道了,還不恨死林家人欺負你?我瞧著,林家如今這樣子,也承受不住你父親的潑天怒火,人家嘛,好歹養了六郎妹妹一場呢,既總掛在嘴邊說,咱們也不好太不給人臉不是?鬧的這么僵,多難看呀。”

林志鴻咬牙。

一唱一和,這是明著來欺負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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