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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墨家道路上，陳玉既是開創者，也是如今造詣最高，修為最深之人。
雖然沒有詳細拆解顧晨的那個木偶，但陳玉還是隱約感覺到幾分危險的氣息。
這危險并非指可能危及旁人，而是在于顧晨接下來的試驗。
顧晨，要拿自身，做第一手試驗的對象。
“由我自己來，是最好的選擇，正方便把握第一手的經驗收獲。”
顧晨向陳玉、馬坤等人笑笑。
然后，他手持那個木偶，木偶腳下的尖端，對準自身心臟位置。
如同錐子一樣的尖刺，便正抵在其胸口。
周圍天工殿里眾人，都面露驚駭之色。
但顧晨顯然不是在跟他們客套。
仿佛自戕一般，他已經將那木偶，刺入自己心胸。
大明宮內，張東云饒有興趣看著這一幕。
天工殿里有人大喊：“你瘋了嗎？”
卻見顧晨仿佛感受不到心臟被刺穿的痛苦，反而神色輕松，更微微一笑：“怎么會？”
然后，大家便眼看著那木偶在他胸前消失，仿佛被整個埋入其體內。
下一刻，顧晨的血肉之軀，竟然開始漸漸生出變化。
其身形，也開始膨脹變大。
不過，并非血肉膨脹，其體表呈現冷硬模樣，最終竟似乎變作一個身高超過三米，通體閃動金屬光澤的巨大人偶。
張東云的修為實力和眼力如今已經遠超常人。
無需無敵城系統相助，他也能看出，顧晨體內心臟位置，呈現結晶化，并從中源源不斷生出靈氣光流，供應他全身，并使他的身體不斷發生變化。
顧晨所化的巨型人偶繼續變大，最終身高超過六米，挺立在天工殿內，仿佛一尊鋼鐵巨人。
人偶面目五官，并沒有顧晨本人的特征，而是模糊一片。
看上去，像是他刺入自己體內那尊木偶等比例放大多倍的結果，只是眼下這尊鋼鐵人偶，腳下不再有那等尖錐。
天工殿眾人震驚地看著顧晨：“你……你還好吧？”
“比我預想中，要好一點。”
鋼鐵人偶沒有開口，但其胸腹間，傳出顧晨的聲音。
馬坤皺眉：“不是你本人在這鋼鐵人偶體內，而是只有神魂還在里面嗎？”
顧晨答道：“嚴格說來，我們不分彼此。”
馬坤深吸一口氣：“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變成了這副模樣？”
雖然從方才的視覺效果來看是如此，但如此變化，于馬坤而言，怎么看怎么想是魔道修行，而非墨家機關。
“你能隨時恢復原樣嗎？”陳玉這時開口問道。
顧晨答道：“按照預期，應該是的，不過在此之前，我先測試其他。”
說罷，這具龐大的鋼鐵傀儡，當即在原地活動起四肢來。
其動作看起來有些僵硬笨拙，不似真人。
但只是隨便比劃幾下，旁觀者便能感受到其中勢大力沉。
鋼鐵傀儡極為高大，索性天工殿內部空間同樣巨大，還可以讓他活動得開。
就見化身為鋼鐵傀儡的顧晨向前一躍。
動作看著雖然僵化，但其直線縱躍速度與距離都極為驚人。
相較其龐大的身軀，速度可以說快到不可思議。
陳玉和馬坤等人面面相覷。
“拿人不好比，但對比一些大體型的妖族，這等縱躍，至少也是妖皇境界，開始引聚星暉了吧？”有人開口，語氣不很肯定。
陳玉言道：“力量也不差。”
眾人表情各異，但大都皺起眉頭。
顧晨本人，不考慮墨家方面的造詣，以其原先魔道修為論，不過第五境的水平。
但他化身鋼鐵傀儡后，眼看第十境的人族武者或者大妖，都未必能比得上其體魄。
再考慮到顧晨創造傀儡所用的材料，如果價值都完整體現，那這具傀儡的身體強度，恐怕還要在很多人族武皇和妖族妖皇之上。
而且……
“按照那些原材料，應該不僅僅是塑造體魄。”
陳玉話音未落，就見那鋼鐵傀儡忽然抬手。
其掌心處，有紫色光華涌動。
下一刻，便有一道紫光遠遠飛出，命中天工殿里專門用來試驗武器的標靶。
顧晨的準頭顯然不怎么地，紫光沒有正中標靶中心，而是落在偏處。
但標靶頓時整體劇烈晃動，邊緣處當場裂開。
“這小子，加了多少紫銀鐵？”馬坤怒罵一聲：“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啊！”
有人則輕聲低語：“他要是再加一些蘊含虛空奧妙的寶物，是不是這個大家伙，也能像真正的武皇或者妖皇一樣，破開虛空行動？”
眾人聞言，都微微皺眉：“這個，恐怕還真不好說……”
大家討論的同時，顧晨也在盡情自己的各方面實踐。
直到，這鋼鐵傀儡的動作漸漸慢下來。
“到這里就是極限了嗎？”
鋼鐵傀儡體內傳出顧晨不滿的聲音。
他很快停下，然后忽然抬起手掌，以紫光切割自己另一條手臂。
眾人見狀，又都齊齊一驚：“你做什么？”
“不用擔心，感覺不到痛楚。”顧晨答道：“這正是我預期中人偶的優勢之一。”
鋼鐵傀儡的防御力確實極高，以自身紫光進行切割，都花費一點時間，方才將自己一條胳膊卸下。
而隨著紫光帶來的大量消耗，這龐大的鋼鐵傀儡，終于徹底停滯，寂然不動。
“靈氣消耗很快啊。”
天工殿內眾人議論紛紛：
“最后把自己的胳膊切下來做什么？”
“看上去不像是單純測試攻擊和防御。”
“那么多稀貴材料，靈氣全都徹底耗盡了嗎？”
“感覺不是，應該是暫時的沉寂，我感覺人偶中蘊含有五行化生陣，經過一段時間的休養后，可以重新恢復。”
他們漸漸沉浸在學術研究中，議論得興高采烈。
大明宮中，某位姓張的城主則有些哭笑不得。
……同當前世界相比，顧晨這個畫風，怎么看都有些歪了。
雖說陳玉他們搞得一些發明，畫風也不怎么正，但顧晨這個屬實有些離譜。
而且，他這研究，眼下還有很多問題。
天工殿內，陳玉等人也察覺不對勁。
那鋼鐵傀儡寂靜無聲之后，不見其他變化。
而顧晨本人也始終不曾現身。
“他……他不會是變不回來了吧？”馬坤悚然而驚。
陳玉眉頭緊鎖，湊到旁邊上下仔細打量。
看見當初顧晨拿在手里拿個雙腳下延伸出尖銳椎體的人偶，陳玉就有不祥預感。
再看顧晨將那尖錐刺進胸膛，他就更加不安。
所幸之后，顧晨看起來沒有喪命。
但現在，則需要面對另一個問題。
對方可能變不回來原樣了……
陳玉仰首望天，凝神思索良久之后，轉而說道：“取天哭霜來。”
馬坤聞言，二話不說，立馬去拿。
其他人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天哭霜極為稀少罕見，長安城天工殿也只保留極為少量的一點。
這東西對魔道修行者來說是大忌，因為可能影響妖血變化。
對妖族來說，如果是化作人形的妖族，也可能被天哭霜強制打回原形。
當然，因為天哭霜太過稀少的緣故，偶爾能搞到一點，也只能對低境界的小妖起作用。
總量上不去以前，這東西還是很難大規模影響妖魔。
馬坤取來天哭霜后，陳玉以少許天哭霜涂抹在鋼鐵傀儡胸口，對應人體心臟位置。
過了片刻，龐大的鋼鐵傀儡驟然縮小。
最后，顧晨重新出現在大家面前。
眾人定睛看去，就見顧晨本人雙臂完好無損。
但他手中那個重新變小的人偶，卻缺少了一條手臂，斷裂掉落在一旁。
“大體來講，還是成功了，不過有些疏漏，果然還是要實際測試一下，才能發現。”
顧晨精神有些虛弱，但神情安定。
馬坤沒好氣的說道：“你差點變不回來了，我不相信對你的神魂一點影響都沒有。”
顧晨坦然點點頭：“不錯，對神魂有損耗，如果傀儡失去力量后卻不恢復人身，人的神魂被禁錮其中，便會慢慢消耗，時間久了，自會消散。”
他看了陳玉一眼：“是執事您用天哭霜幫我恢復？這么看來，天哭霜算是克星之一，還需要彌補這方面才是。”
眾人全都沒好氣：“沒有天哭霜，你已經死了！”
陳玉倒是心平氣和：“鋼鐵傀儡失去力量后，天哭霜應該才能發揮作用。”
顧晨微微點頭：“是這個道理。”
“你的進展比我預期中要大得多，風險也小得多。”陳玉斟酌言辭：“但仍然很危險，另一方面，你考慮過普及的問題嗎？”
顧晨答道：“隨著不斷深入，我相信有辦法進一步協調原材料的搭配，可以更強的同時還更省。”
陳玉言道：“還是不可操之過急，需要謹慎行事。”
他對顧晨溫勉有加，但馬坤等人，則有些不以為然。
在馬坤看來，顧晨的這種離奇傀儡術，其實最大的價值，在于那條斷裂的手臂。
因為那意味著，人變成鋼鐵傀儡后，所承受的傷害最終著落在人偶上，鋼鐵傀儡變回人身后，傷勢不會繼續反饋在原本的人身上。
如果大規模推廣，便可能是一支力大無窮不會疲倦最重要不懼怕傷亡的隊伍。
哪怕不是作為軍隊，而是用于其他大規模工程上，也有一定價值。
但是，造這么一具傀儡，比起培養出一個相同力量層次的修行者高手可能還要耗費更多的人力物力。
在資源極大豐富以前，實在很難說有多大的實用意義。
最可能受歡迎的方向，是權貴子弟。
修行者的天賦遺傳，多少還是有一些的，但不至于當真龍生龍鳳生鳳，到不了老鼠兒子只能去打洞的程度。
人族以外各族，相對而言更重血脈傳承。
而人族修行者的天賦血脈傳承則相對較少。
頂尖強者，可能出現子孫青出于藍的情況，但也可能有虎父犬子。
這種情況下，如果長輩還要關照子孫后代，就成了一個高投入低產出的事情。
雖然常有言，那么多資源全喂一頭豬，豬也能飛了，但多數時候這只是一句戲言。
但顧晨的發明，卻可能真的讓豬也起飛。
從這一點來講，馬坤對顧晨的研究，便不怎么感冒。
陳玉未嘗看不到這方面的影響，但他還是秉著鼓勵后輩的想法，給予顧晨幫助。
墨家作為新生的修行門道，還有很多不足。
想要更長遠更寬廣的發展，便需要包容各式各樣的想法與嘗試。
顧晨，是墨家這方面修行的超級天才。
他今日的試驗，其實已經成功大半，完成主體框架，遠遠不再是一個設想。
僅憑這一點，陳玉就看好他成為墨家修行有史以來的第二個神機。
說起來，墨家修行道路截止目前，只得陳玉一個人達到神機。
余者最高為馬坤，目前仍是第九境的矩子。
顧晨，則有可能后來居上。
“不得不承認，他有這個潛力，天資更在我之上。”
陳玉、馬坤二人私下聊起來，馬坤也承認這一點：“可惜他研究的方向，我不喜歡，如果這份才能可以用在造福更廣大眾上就好了。”
陳玉微笑：“他的思路雖然有點劍走偏鋒，但跟荒唐邪惡完全不沾邊，便由得他去吧，我只希望，能有越來越多他這樣的天才涌現。”
馬坤頷首：“是啊，那時候，墨家才算真正成氣候，而不是現在要陛下扶持。”
他看向陳玉：“說起來，神機五重境界，你都有數了嗎？”
陳玉頷首：“除了第十境稱為天工外，接下來四重境界，我打算分別命名為百煉、鬼斧、神工和力窮。”
馬坤咀嚼對方所言：“力窮……人力有時而窮嗎？明明是我們墨家的第十四境，神機的巔峰，居然叫這個名字嗎？”
陳玉笑笑：“雖說第十境便有巧奪天工之名，但更多是我個人一點美好的期望，或者說是妄想，咱們的第十境，距離真正的巧奪天工還差得遠呢，如果咱們也能有第十五境的話，相信才是真正以人力奪天地造化！”
馬坤聞言，面現向往之色：“以人力奪天地造化，真正的巧奪天工嗎？真希望能有那一天啊！”
陳玉拍拍他肩膀：“一定會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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