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仁……
怎么說呢？
除了是秦瑤的弟弟以外，他確實是一位文藝青年。
雖然秦仁的各方面表現給人一種要拍“小四代”的感覺，但是沈浪翻開《跨時代》后意識到這并不是一部“在大房間里你撕逼我，我撕逼你，你和好我，我和好你，你扔鞋我，我扔包你的故事。”
《跨時代》里主要寫的是學生時代的高考故事。
一句話解釋，大概就是學霸帥哥兼鋼琴王子的李思明和籃球高手張建在學校里被人崇拜，然后早戀、接著高考失利落榜、最終復讀，再考上大學，面對接下來的人生，一個選擇去美國，一個在華夏，畢業以后面對未來的創業迷茫，分歧……
故事并不復雜，其實寫得也挺不錯，有些地方確實挺有深度的，很有那種時代變遷的感覺，可是如果單論來看的話，沈浪并沒有多少共鳴。
沈浪就是一個普通人……
他實在沒有經歷過一塊表一千塊的那種“普通家庭”感覺，也沒有留學美國的經歷，更沒有打籃球時候成為學校風云人物，被妹子喝彩的感覺。
鋼琴？
鋼琴這玩意距離沈浪更是太遙遠了，就算是現在的沈浪譜曲都得找秦瑤幫忙……
看完故事以后，沈浪真心沒什么代入感。
有一說一，沈浪的學生時代……
還真的。
挺普通的。
如果在電影里演的話，沈浪覺得自己大概就是主角后面“紅眼”的那一波人。
“沈導，你覺得這個故事怎么樣？”
沈浪在翻著。
本來有些吵吵鬧鬧的包廂里就平靜下來。
周曉溪在喝著咖啡，余光時不時看著沈浪，而秦瑤則表情淡淡，也是自顧自地吃著東西。
秦仁和張東坤莫名有一種尷尬感。
兩人想活躍一下氣氛，但不知怎的突然就活躍不起來。
似乎，所有人都在等待著沈浪的說話。
張東坤有些如坐針氈，只能也尷尬地翻著書，莫名有種自己又成配角的感覺。
“秦導……”沈浪放下書，看著小胖子秦仁。
“嗯？”
“你電影的受眾是哪些影迷群體？”
“啊？”秦仁愣愣的“我的受眾是全部人啊……所有人都能看。”
“所有人都能看是對的，但是，我說的是，你覺得按照拍成電影，大概有多少人會看？票房大概多少預測？”
“這……”秦仁憋紅了臉。
“說心里話。”沈浪看著秦仁眼神略微躲閃以后，下意識地說道。
“我覺得，票房兩億是肯定有的。”秦仁回答道。
“投資多少？”
“投資，三千萬左右……”秦仁下意識又看了著沈浪：“如果你和坤坤的片酬，都控制在兩千萬左右的話……”
沈浪聽完秦仁的話以后，一聲不吭地看向窗外。
整個包廂又恢復了一絲寂靜，同時，有一種形容不出來的壓抑感。
“秦導，這個角色，說實話，這個角色不適合我……”
“為什么不適合啊，我覺得挺適合啊，你和我姐在臺上唱歌的時候，我就覺得你非常適合，你就是這個角色啊……”秦仁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瞬間就有些急了。
“安靜。”秦瑤看了一眼秦仁。
“……”秦仁被自家親姐姐一瞪以后，頓時閉嘴，不過眼神看著沈浪的時候還是有急切。
他確確實實覺得沈浪就是那個鋼琴王子的形象。
戴著眼鏡的時候文質彬彬，但是摘掉眼鏡的時候，卻痞帥痞帥……
難道有問題嗎？
“我……不是專業演員，我不太懂表演……”
“咳，咳。”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本來一直很安靜的周曉溪瞬間被嗆到了。
秦瑤聽完以后也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沈浪。
張東坤……
好吧，坤坤現在都不知道自己來這是干嘛的，就很沒存在感。
好像，就是過來當個陪襯或擺設的？
“秦導……電影有兩種形態，一種是藝術，一種是娛樂，藝術不能說不等同于娛樂，但是，藝術卻有層次感，比如，你讓秦瑤和周曉溪來聽索馬的鋼琴音樂，他們肯定能聽得懂，但是，你如果讓普通人來聽這種深層次的音樂，他就聽不懂……再夸張點，你說，讓我去彈鋼琴，你覺得，我能演得像嗎？”
“啊？沈導，你不是在音樂方面很有造詣嗎？彈鋼琴對你來說應該不是難事才對啊！”
“有造詣？誰說的？”
“我姐說的啊……”
沈浪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愣住了，下意識看向秦瑤。
“秦仁，你好好聽沈浪說話。”秦瑤看起來略微有些尷尬感。
“哦，音樂？秦導，跟你說實話吧，音樂，我是一竅不通的……”
“那，姐姐說你和契科兒聊得火熱……”秦仁圖聽到這的時候又覺得不太對頭，他很難相信，沈浪竟然不懂音樂。
“和人聊天聊得火熱有很多辦法，比如你是鋼琴家，但是，除了鋼琴以外，你就沒有其他興趣愛好了嗎？”沈浪呵呵笑了起來。
“這……”秦仁狐疑地看了一眼秦瑤，只覺得眼前這個戴著眼鏡斯斯文文的沈浪跟自己姐姐說的完全不一樣，他現在有些分不清沈浪說的是真的，還是姐姐說的是真的了。
但是……
沈浪不懂音樂，他還獲得了“年度最佳新人獎”啊，他的《老男孩》在華夏非常火啊……
秦瑤則是繼續喝著咖啡，沒有要說什么話的意思。
周曉溪則看著沈浪，不知道為什么，沈浪說話的時候，身上真的很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吸引力。
“秦導，嗯……怎么說呢？接下來，我要說一些我對電影的個人理解啊，我問你，你這部電影，想要口碑，還是想要市場？”
“能全要嗎？”
“金字塔頂尖永遠都是少數人……你猜猜看，我這只手表值多少錢？”
“十萬？”
“不是！”
“二十萬？”
“不是……”
“一百萬？”秦仁看著沈浪。
“一百塊。”沈浪看著秦仁越聊越高以后，他頓時搖搖頭。
“啊？這……沈導，你……以你這樣的人物，會戴一百塊的表？”秦仁當場懵逼。
事實上，他對老姐口中的沈浪還是非常崇拜的，這種崇拜怎么說呢？
就像是高高在上，才華橫溢的人物一樣……
“我是什么樣的人物？”
“你……”
“你覺得我和你們是同一個層次的人物？”
“不是……我覺得你是，比我們高一層次的人物。”秦仁下意識說道。
“秦仁……”沈浪不再叫秦仁為秦導了，沈浪搖搖頭“金字塔頂尖的人永遠都在少數，秦仁，你也是少數那一批人，少數那一批人，覺得世界上很多東西都是應該這個樣子的……你親眼看到過有人吃不起飯嗎？你覺得現在這個社會，還有人會為了省五塊錢而不吃中飯不？你覺得，還有多少人家里窮得連看病的錢都沒有？”
“這么夸張應該沒有吧，應該很少，網上不是……”秦仁愣住。
“網上的人比我還會吹牛，你信嗎？”沈浪聽完以后下意識問道。
“啊？”
“不過，你說得很對，這些只是少數，但是，你們和他們一樣，也是少數，多數的人，都是和我一樣，大學之前從來都沒有出過國，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樣的……也很難對高富帥有認同感，畢竟，大多數人都是普通人……這就說到了電影受眾的問題了，如果按照《跨時代》里面原封不動來改編的話，這部電影在我看來很難有非常亮眼的票房……”沈浪非常認真地看著秦仁“缺少一種認同感，你所以表現的確實是藝術，但是，不是大部分人的藝術……”
“……”秦仁聽到這的時候，頓時表情出現了一絲不舒服。
他下意識地看著周圍。
然后看著自家姐姐和秦瑤全部看著沈浪眼神都散著一種莫名的神采，而張東坤……
張東坤似乎憋得很難受。
“沈浪，我覺得你不對，秦導的銷量不是說明一切了？你不知道他的銷量很厲害嗎？”張東坤終于瞪著沈浪。
“確實銷量很好，不過，按照我現在對市場調查的數據來看，電影如果想拿到兩億的話，內容要改……”沈浪看著張東坤回答道。
“沈浪，你不要覺得你拍了兩部電影，你就很厲害！秦導有自己的思維和看法，跟你完全不一樣，我就覺得秦導在這部不需要任何改編，直接當成電影就能拍！兩億票房，不難！不但兩億不難，甚至三億，四億都不難！”張東坤瞪著沈浪。
他真的憋壞了。
整個包廂里，他一直插不上嘴。
現在，終于逮到話說了起來！
沈浪聽完以后沉默半晌，隨后露出笑容看著張東坤。
“你笑什么……”張東坤莫名覺得自己被冒犯到了，特別是在周曉溪面前，他覺得自己的氣勢不能弱。
“沒有……我所說的東西，都是個人對電影的看法，當然電影還沒拍，不說三億四億，就算五億都是沒什么問題，畢竟，在這個世界里，奇跡永遠都是存在的。”沈浪笑了起來。
“所以，沈浪，我們不要把自己的要求強加于別人身上，秦導是一個很有才華的人，他應該懂得什么是電影！”張東坤看著沈浪溫和地點點頭以后，頓時覺得自己占了一個理字，隨后坐了下來。
他感覺周曉溪看他的目光都帶著一種崇拜的感覺了。
自己這一波表現確實不錯！
周曉溪確實在看張東坤。
但是，覺得這個人非常礙眼，而且……
有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秦瑤也微微笑了起來，雖然張東坤為自己弟弟說話，但秦瑤覺得張東坤和沈浪真的完全不是同一個級別上。
秦瑤又看了一眼秦仁。
卻發現秦仁正陷入深思。
“你怎么看？”秦瑤低頭看著秦仁。
“很不服氣。”秦仁抬頭看著沈浪，實話實說。
“那你打算拍電影，證明一下自己嗎？”秦瑤沒有說其他話，而是看著秦仁。
“我想證明，不過……”秦仁遲疑了半晌。
“不過什么？”秦瑤繼續問。
“我想單獨跟沈導聊聊。”秦仁看著沈浪。
“從現在開始跟我聊天要收費了。”沈浪露著笑容“我知道你要問什么問題，你要問我說的到底是對還是不對，或者，讓我怎么證明，對吧？”
“啊？”秦仁對上沈浪的眼神，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有種自己被看穿了的感覺。
“不用問了，看在你姐的面子上，你就給三萬塊學費吧，我帶你半個月，半月時間，你大概能學到很多東西了。”沈浪笑了起來。
秦仁一愣。
什么？
讓我交錢？
半個月？
什么跟什么？
半個小時以后。
張東坤有些尷尬地離開了。
他拍了秦仁兩個馬屁，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好像拍得效果很一般。
反而是沈浪就一直都是那種高高在上的姿態，更無語的是，所有人都很服他。
這是幾個意思？
張東坤很不舒服！
“姐！我難道真的要……”
“你賺到了。”
“什么？”
“沈浪從來都沒有公開場合這么跟人說過話，你跟著他，不會虧的。”
“可是，他憑什么收三萬塊錢？而且，為什么一副我要跪著跟他的意思？不對啊！”
“憑他在一年左右的時間把一個完全不懂表演的人帶成了影帝，你覺得呢？”
“那是運氣？”
“方龍為什么會加入他的團隊里呢？”
“這……他不是說……”
“你真的覺得他不懂音樂？”
“好好珍惜這半個月吧，在人家面前留個好印象。”
“姐，你覺得他的電影真的能有七億？”
“他吹過牛逼嗎？”
“網上不是說他整天在吹牛逼？”
“那他吹的牛逼有多少實現了呢？他從來都沒有公開場合說什么人的電影票房可能不行，如果他說了，那么，就是不行。”
“姐……你該不會……喜歡他吧？我看周曉溪好像……”
“閉嘴！”
第二天，在一陣喧囂中，秦仁收拾好行李來到了機場。
下午的時候，秦仁來到了沈浪的拍攝基地。
然后……
第一件事就是……
“下地干活！”
“這是帶你的第一課，想成為大導演不？”
沈浪拿著鋤頭遞給秦仁。
“沈浪，我覺得……”
“叫浪哥！”
“浪哥，我覺得我干這些活是不是……”
“難道你想去撿牛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