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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道物理題，不算難，但其中某些關鍵概念并沒有給到具體解釋，換言之，需要充分的知識積累，才可能做出來。
霍繁錦沒帶草稿紙，問了一圈，有人站出來，主動借給她。
“謝謝啊。”
傅成嘉：“不客氣。”
“咳……那個紙都借了，你應該不會介意再把筆給我用一下吧？”
“……不介意。”
“謝啦！用完就還你！”
霍繁錦用了八分鐘時間，當場算出答案，交給工作人員。
后者看完：“答案正確，恭喜！”
霍繁錦接過獎品，轉手就連同草稿紙和筆一并塞給傅成嘉：“謝謝。”
傅成嘉搖頭，還給她：“不用，我想要自己會答。”
一秒記住s://c
霍繁錦挑眉，似乎在懷疑他真的能答題，還是在講大話。
“你的東西……”
“送你了。”
“嘿嘿……”岑喬喬一點也不客氣，當即收下，“果然，白嫖的才香。”
傅成嘉沒再多說。
霍繁錦聳聳肩：“不要算了。”她轉手遞給岑喬喬，“賞你了，啦啦隊。”
剎那間，所有目光集中到兩人身上。
“誰？月姐？江扶月嗎？”
工作人員：“誰第二個來？”
霍繁錦立刻幫江扶月舉手：“我月姐——”
“身材也超級好啊！長腿逆天了要！”
“臥槽！原來她就是江扶月啊？”
“真人比照片還漂亮。”
“月姐，你看她——”公主跺腳。
“同學，你選哪題？”
岑喬喬：“我懷疑你故意的。”
霍繁錦下巴輕抬：“是又怎樣？”
一個敢說，一個敢信。
當事人江扶月：“……”
霍繁錦繼續越俎代庖：“隨便，她哪個都能答！”
工作人員還真隨便指了一個：“那就最后一題吧。”
圍觀眾人也一臉錯愕。
“我懷疑她偷看過答案。”
圍觀眾人：聽出了凡爾賽的味道。
江扶月看完題，張嘴就說答案的操作把工作人員給驚到了。
只有霍繁錦一臉意料之中的淡定，對比其他人或驚訝或愕然的表情，稍微有那么點欠打了。
“筆和草稿紙才幾個錢？其實不用這么省……”
“感受到了世界的參差。”
“答案正確。”
全場一寂。
“還沒說正不正確呢！萬一是錯的……”
話還沒講完，工作人員便微笑開口——
相比前兩者的高調，傅成嘉謙虛又內斂地上前：“我選這題。”
是之前那道“一種基于張量網絡的嚴格求解組合優化問題最優解和零點熵的方法”。
隨后，爆發出驚天掌聲。
你月姐，還是你月姐。
工作人員：“回答正確！”
有前面三人開頭，答題看上去如此輕松容易，不少人開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霍繁錦見他答題，不由挑眉，眼底流露出端詳與審視。
傅成嘉：“這是將張量網絡收縮中的加乘運算替換為定義在極大加法半環上的‘熱帶’代數，通過收縮熱帶張量網絡，可以計算自旋玻璃模型的基態能量和熵……”
“我！”
工作人員：“你倆一起。”
“下一個誰？”
“我來！”
“不是挺簡單的嗎？”
“那要看對誰來說。對他們仨來說當然簡單，可對這些人——難咯！”
接下來又有幾人選題，答題。
可惜，都沒再答對。
你看看我，我瞅瞅你，又謹慎起來。
突然——
還有不信邪的，屢敗屢戰，然后屢戰屢敗。
工作人員：“目前為止，答對了三題，還剩七題，大家還有誰要嘗試的？”
“昂，我隔壁來的。”
劉宇飛今天是特地過來蹭明大食堂的，叫上幾個熟悉的飯友，撒腿狂奔。
“不是明大的學生能參加嗎？”人群里有個聲音在問。
工作人員順勢望去：“你不是明大的？”
劉宇飛一時好奇，忍不住上前看了眼，然后就走不動路了。
明大居然在搞答題游戲？！
幾人來自不同專業，不同學院，因為經常過來蹭飯，遇到的次數多了慢慢變成朋友。
原本今天也應該像往常那樣，買飯，干飯，吃完走人，但在奔赴食堂的路上，經過某處時，發現圍了好多人。
食堂隨便吃一天！
夜宵三折！
野雞大學突然發奮為哪般？
還不等他想明白，就又看到獎品內容——
再看具體題目，涉及各個專業領域，難度不低。
其他學科劉宇飛不好說，但那兩道化學題，他是可以做出來的。
五千面包代金券！
對他這種吃貨來說，吸引力不要太大。
“明大也有人能做這種題？真的假的？”同伴中有人調侃。
“矮子里面總能拔高個兒。”
思量的當口，已經有三人順利完成答題。
兩女一男，據說都是明大的學生。
劉飛宇心下思量，其實剛才那三人的實力并不差，尤其是那個不要草稿紙的，連他都無法保證在那么短的時間內，準確無誤地完成一系列計算。
工作人員：“還有誰要嘗試的？”
“也是哈，宇哥，上嗎？”
“給明大的富貴學渣們上一課？”
他指著一旁明大校方發布的文字版公告：“學科不定，難度各異，答題人不限。這個‘不限’是不是也包括不限學校？”
周圍已經有人開始議論——
劉飛宇站在人群里：“不是明大的學生能參加嗎？”
工作人員好似愣了兩秒。
“應該只限明大本校學生參與吧？不然十道題分分鐘被隔壁包圓兒。”
“不是……咱們能不能有點自信？Q大也沒那么了不起好伐？”
“Q大啊？肯定是過來蹭咱們食堂的。”
“怎么，現在還想蹭題？薅獎品？”
幾名工作人員一番商量后告知：“不限學校，都能答題，獎品也一樣。”
劉飛宇兩眼放光：“我選第七題！”
“你必須承認學霸和學渣的區別，就像承認明大和Q大的差距，中間隔了N個野雞大學和M個重本高校。”
拿到獎品后，劉飛宇直奔食堂。
先用嗨吃卡飽餐一頓，然后帶著幾個好朋友直奔面包店，結果被告知用券需要提前預約。
他也是沒用草稿紙，直接心算出的答案。
“正確！”
“預約好了，那……明天再來？”
幾個朋友瘋狂點頭，早就聽說明大的面包店絕絕子，很早之前就想嘗嘗了，結果人家是會員制，想買面包先辦卡，入會費用還不低。
劉飛宇打了個響亮的飽嗝，空氣中便散開一股芥末味兒，哦，中午食堂限量供應澳龍。
這該死的嗅覺！
五千塊代金券一口氣用光，得到的東西卻不多，可勝在精致美味。
云朵蛋糕蓬松柔軟，丹麥串燒咸香四溢，就連普通的蛋撻都比外面那些店大了一圈，蛋心部分顏色分層，漸次加深，看上去胖胖乎乎、可可愛愛。
如今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怎么能錯過？
第二天一大早，劉飛宇就帶著幾個小伙伴前往面包店“提貨”。
“不行！我得拍個照發到群里嘚瑟一圈！”
群是蹭飯拼單專用群，里面百來號人全是Q大學生，日常就是分享明大食堂出了什么新菜，小賣部里又多了哪些進口零食。
“臥槽——這個味道！”
“我想當場表演吞舌頭。”
安靜兩秒。
那男生一邊美滋滋嚼著蛋撻，一邊飛快打字回復——
口號也非常響亮：把明大薅到禿！
有人開口就嘲。
結果第二天劉飛宇又去答題薅券的時候，就看到了很多熟面孔。
一個兩個三個……
然后，群炸了——
滿屏的奉承和跪舔讓男生有些飄，然后他就把答題送美食禮包的事說了。
“靠——”誰他媽走漏了風聲？
這天，十道題有七道都被Q大的學生答了。
全是Q大的！
里面還有不少學霸大佬。
到了第四天，Q大過來的人更多，幾乎全是學霸。
各個專業，各個學院，各個年級。
剩下三道，一道被海洋大學學生拿下；一道由于難度太大，沒人選；最后剩下那道才被明大學生答對。
劉飛宇好不容易搶到一題，還險些算錯，幸好最后靈光一閃反應過來。
“明大校方也太好了叭”
“貼心一百分。”
交叉學科研討會都沒這么熱鬧。
放題不過半小時，基本就會被搶光，而這些人里Q大學生占了絕大多數。
“聽說明大新任校長本科是咱們Q大畢業的，你說會不會有這層關系在里面？”
“走！今天中午去明大食堂吃自助！”
“知道我們吃不起明大食堂，平時只能來打打牙祭，就給我們整這么多福利。”
“雖然外面都叫明大野雞，但是這只雞真的好好哦！”
“現在是怎樣？花明大的錢養Q大的人？”
“仗著智商高，學習好，來薅咱們學渣的羊毛，要點臉好嗎？”
正所謂有人歡喜，有人愁。
Q大學生是高興了，個個神采飛揚，吃得滿嘴流油，可明大這邊卻頗有微詞。
“唉，要是明大也這么多學霸就好了……”
“學霸不是憑空來的，先抓學習再說吧。”
“以前來咱們食堂吃飯還知道低調點，現在恨不得把好吃的全往盤子里裝。”
“那有什么辦法？”幽幽一嘆，“人家答題贏的卡和券，光明正大消費。誰讓我們在這方面比不過呢？”
“你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千里馬生來就是千里馬，不是因為遇到了伯樂才變成千里馬的。”
“沒有好老師，哪來好學生？還是等咱們學校的師資力量追上人家Q大，再來比較吧！”
“切——說得好像Q大教授過來上課就能把你教成學霸一樣。咱們缺師資，但又不只是師資，懂嗎？”
“你憑什么這么說？！你質量又有多好？！”
“沒多好，但不妨礙我覺得你不好。”
“草——你罵人！”
“哦，原來你聽得懂啊，朽木不可雕，與工匠無關，是本身質量太差。”
登時，尖叫乍起——
“丫再說一句試試？！我他媽揍死你——”
“說就說，你資質差得一匹……”
二十分鐘后，當事學生被帶到校長辦公室。
“打架了！”
“快去找主任！”
聽罷，竟也不動氣，只怔愣一瞬，便讓兩人離開。
沒批評，沒責備，也沒處罰。
兩人臉上都掛了彩，一個鼻青，一個臉腫，站在辦公桌前，耷拉著頭，一語不發。
蕭山冷靜地詢問事情經過。
兩人一頭霧水，卻也無比慶幸。
“我才懶得跟你爭，反正Q大教授永遠也不可能來我們明大上課，假設不成立，討論任何結果都沒有意義。”
“就這？”
“我怕是來了個假的校長辦公室？”
當天下午，蕭山去了趟Q大，找到校長周正奇。
“……去明大上課？！呵……”周校長聽完就忍不住笑了，看著眼前眉目嚴肅的年輕人，不知道這種要求他是怎么說出口的。
“哼！”
殊不知，這個世上沒有絕對的不可能……
學術學術不行，名聲名聲不顯，底蘊底蘊不深，師資師資不厚，他是腦子被門夾了才會同意這種合作？
說好聽點，叫幫助。
“是，兩家離得這么近，資源共享也在情理之中。”
“蕭校長，你也說了，是共享。”他Q大能“共享”明大的什么？
其他人周正奇不管，可他自己是不愿當這個冤大頭的。
但蕭山似乎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他都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對方卻好像根本聽不懂——
說得不好聽，那就是扶貧！
這就好比男女婚姻，門當戶對是強強聯合，可如果男強女弱那就成了“攀高枝”和“傍大款”。
蕭山微微一笑，他不蠢，對方這話什么意思，他心里一清二楚，可面上卻不動聲色：“揠苗助長固然不可取，但坐以待斃也不是辦法。”
周正奇：“飯還是要一口一口的吃，路也要一步一步地走。”
“周校長，想必您也知道，明大如今是個什么情況。其他方面都還好說，可師資這種東西絕非一朝一夕可以積累起來的，所以才需要Q大伸出援手。”
“是啊，”周正奇悠悠一嘆，也不正面回答，只說：“師資這種東西是一個學校自然發展、不斷積淀的結果，而非揠苗助長就能一蹴而就，坐享其成更是不可取。”
蕭山厚著臉皮，只當不懂：“我明白合作的基礎是互利互惠，Q大已然華夏頂級學府，想要什么優質資源沒有？實在不必自降身份與明大有所牽扯。”
周正奇沒想到對方竟然把話說得這么透亮，之前覺得他沒自知之明，現在又覺得他太通透。
蕭山點頭：“是這個道理。”
周正奇喝了口茶，放下杯子，順手扣了茶壺蓋，這是送客的意思。
而蕭山似乎并沒有面子上的顧慮，雙目清明，表情溫和，一眼就讓人看到他的真誠。
這下，周正奇反倒不好意思了，“蕭校長這是哪里的話？高校之間雖然有排名，但教育不分三六九等。想當年明大也是很不錯的，只不過后來陰差陽錯……”
換成任何一所高校校長，都不會在他面前說出這番話。
畢竟要臉。
卻也僅此而已了。
Q大師資與明大共享？
蕭山也不由嘆氣：“過去的事無力改變，但現在我作為明大校長，自然要盡力而為。所以今天才會出現在您面前。”
周正奇有那么一瞬被他打動。
“雖然明大教育資源不比Q大，但在某些方面還是能有所助益的。”
“哦？”周正奇挑眉，好奇的同時也有些不以為然。
聽起來就很不現實。
蕭山見“動之以情”差不多了，眼神微閃，下一步打算“訴之以實”——
學生喜歡去明大食堂吃飯，這個周正奇是知道的。
只是……
Q大能有什么助益？
蕭山溫和一笑：“據我所知，Q大的學生很喜歡我們明大的食堂、籃球場、游泳池、健身房、電影院……”
明大本校學生大多家境優渥，都是不缺錢的主兒，別說一個小小的泳池，有些學生家里還有整座滑雪場、游樂園什么的，根本不稀罕學校提供的這些場地。
但對Q大的學生來說，這簡直就是神仙級別的待遇好嘛？
“籃球場？游泳池？”
“是啊，明大有三個泳池，夏天的時候全部開放，還免費提供洗澡的地方。籃球場那就更多了，大大小小、室內室外，林林總總算下來少說也有七八個，平時都無償提供給學生使用。”
還有籃球場，室外的就不提了，籃網是名牌，籃球隨便借，大多九成新。
室內的夏天開空調，冬天通暖氣，還有獨立更衣室和洗澡間，而且礦泉水免費，偶爾還提供運動飲料。
游泳池又大又干凈，游完還免費提供沖澡的地方，連洗發露、沐浴乳、一次性毛巾都是備齊的。
也不怕你順走，反正想用就拿，想順也行，只要不被發現，不怕丟臉。
學校里面居然還有這種場地，然而明大不僅有，還比外面的更大更豪華！
健身房器械多樣，還時常換新，最重要的是天天打掃，沒有臭味。
至于健身房和電影院……
想不到吧？
對此，校方不是不知道，而是根本不在乎。
誰讓明大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錢呢？
電影院是巨幕，能坐下上百人，而且座椅還是帶按摩功能的電動椅。
明大學生不稀罕，所以去得也少，天長日久，幾乎快成Q大學生的地盤了。
但也沒忘了蕭山今天過來的目的，老眼微瞇：“所以，蕭校長這是要跟我算賬？”
蕭山擺擺手：“您這是哪里的話？明大一向校風開放，敞開大門歡迎友校學生交流溝通，還不至于小氣到這種地步。”
周正奇沒想到，這群小崽子不僅去蹭人家食堂，還把其他東西都蹭了個遍。
頓時老臉火辣。
“答題？”
蕭山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語氣中立，措辭客觀，“……其實這也說明Q大學子的優秀，明大學生技不如人，實在沒什么好抱怨。”
周正奇面色稍緩。
下一秒，便聽蕭山話鋒一轉，沉沉嘆了口氣：“只是最近因為答題的事鬧得……實在不愉快。”
沒出息！
太沒出息了！
周正奇原本火辣的臉頰，此刻更是滾燙。
好啊！這群小崽子不僅蹭人家食堂，現在居然還仗著智商優勢去參加那個什么答題，想白嫖人家的大餐跟代金券！
話雖如此，周正奇也只是尷尬地笑笑，并未全信了。
人家這么說只是客氣而已。
不過幾個菜，一頓飯，口腹之欲罷了，居然臉都不要。
蕭山：“原本這也沒什么，畢竟校方當時公布規則的時候就沒有限定只能本校學生參加，Q大的孩子們積極參與是好事，畢竟……”說到這里，他停頓一瞬，表情微窘，“那些題目拿給我們自己的學生，也答不出什么名堂。”
沒給周正奇反應的機會，蕭山又把兩個同學發生爭執的事說了。
“……他們一個覺得回答不出這些題目是老師沒教好，另一個又認為是本身資質不行、天賦有欠……就這么爭起來了，勸都勸不住，打了一架送到我辦公室，讓我來解決……”
當真就沒意思了。
蕭山：“這些都是小事，不至于擺到臺面上來說，可怪就怪明大的學生不爭氣……”
替蕭山犯難。
“其中有個孩子被氣狠了，脫口而出如果能給他提供與Q大同等的教育條件，那他一定不比Q大的學生差。”
蕭山忍不住嘆氣，“您說我能怎么解決？像這種問題根本沒有一個準確的答案，難道我能說誰誰誰資質不行？或者一口咬定明大的老師一定不如Q大的？”
周正奇也忍不住皺眉。
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內疚。
他學校的學生不僅去別人哪兒使勁薅羊毛，還搞得人家內部矛盾重重，實在過意不去。
“這番話當時就把我震驚到了，也給了我當頭一棒。作為明大校長，雖然知道機會渺茫，但學生都這么要求了，我也不能不顧，這才腆著臉找上門來。”
周正奇擰眉，眼中閃過為難。
本來他就理虧在先，畢竟，吃人嘴短，拿人手軟，Q大這群不爭氣的小崽子不僅吃了，還拿走不少。
加之蕭山今天這番話說得可謂情真意切，字字掏心，他突然為之前對明大的看輕感到羞愧。
蕭山捕捉到對方眼底一閃而過的動容，繼續道：“原本明大和Q大隔壁鄰居，相安無事，這些年一直都很親近，但經過這次的事……恐怕要傷情分了。”
周正奇一時無措。
而現在他只需要擺出“哀兵”之態，周正奇那些推脫的話就再也說不出來。
果然——
是以，拒絕的態度便再也擺不出來。
蕭山把他這般神態以及臉上的糾結看在眼里，便知此行已成功大半。
尤其是Q大這樣的頂級名校，隨便一個教授走出去，那都是領域內響當當的人物，更別說像徐開青這樣的超級大佬。
就連給本校學生開課，也要看心情，排時間，又怎么可能買明大的賬？
在蕭山第N次嘆氣的時候，周校長心軟了。
“其實，兩家資源共享也并非壞事，我個人是很想幫忙的，可你也知道大學不比中學，氣氛開放得多，校長也不再是一言堂，很多事情都力不從心。”
蕭山點頭，表示理解：“我也不為難您，教授們那邊具體由我出面來談，只要您這邊點頭允許就行。”
周正奇狠狠松了口氣，爽快同意：“沒問題！”
就算周正奇本人出面說項，這事兒也沒那么簡單。
“所以，不是我不想，而是不能。”
不過看蕭山這個態度，不讓他去試試恐怕不會死心。
不過心里卻道：哪有這么容易？
哪些老家伙連他的面子都不給，會給一個野雞大學的校長？
剛出Q大校門，就控制不住激動撥通江扶月的號碼——
“成了！”
這樣也好，等他吃了閉門羹，就該明白很多事情不是上嘴皮碰碰下嘴皮那么簡單了。
在周正奇這里得了準話，蕭山愉快走人。
“當然，口頭承諾比不上白紙黑字，隨時都能反悔。”
“這我倒沒想過。”
那頭，清泠的嗓音似乎并不意外，從容依舊：“簽了協議沒有？”
蕭山一愣：“……有這個必要嗎？”
“好。”
“答題比賽那邊，獎品加碼，明大所有地方都對Q大學生開免費放，盡快落實并通知下去，務必讓對方看到我們的誠意。”
本來讓周正奇點頭就已經很不容易，他也不敢表現得太急功近利，怕引起對方不滿。
江扶月：“你考慮得很周到，但如今他既然同意了，短時間內就不會出爾反爾，所以你可以再找他補充一份協議，不需要搞得太正式，但白紙黑字要確定下來。”
江扶月突然覺得自己像個炮兵，一顆顆糖衣炮彈射過去：我不炸死你，但我甜死你！
蕭山是個行動派，第二天就去找周正奇把協議落實下來。
既然吃人嘴短，那就多吃點；拿人手軟，那就多拿點。
吃得越多，拿得越多，對方才越好說話。
他大手一揮，痛快地簽了。
蕭山鄭重地收起那張A4紙，緊緊握住對方的手，隱隱的顫抖泄露了他此刻內心的激動：“您是個好人。”
他一臉窘迫，看上去十分不好意思：“抱歉啊，又給您添麻煩了，實在是校董會那邊，唉……有時候還是覺得公立大學更好，至少做決策的人都是懂教育的，不像商人，利益至上。”
周正奇表示理解，無非就是過個明面，協議也不是什么正規合同，充其量就是一張承諾書。
Q大如珠似寶捧著的教授們，也成了明大的共享資源。
送走蕭山，正好趕上飯點，周正奇索性直接去食堂。
很久之后，周正奇才明白過來，這個世上好人最難當！
可那時，已經晚了……
“好像是在那邊打了球，懶得回來。”
“要不咱們現在趕過去吧？”
排隊打飯的時候，隔壁隊伍里有幾個本科生，嗓門兒超級大——
“臥槽！那幾個都去明大了？！怎么也不叫上咱們？”
“你是沒看到上午最后一節課完，幾百號人沖到隔壁搶飯的場景，那叫一個壯觀！”
“其實咱們學校的食堂也不難吃……”
“可別……這個點明大食堂全是人，排隊都要排好久，而且就算排到了，好吃的菜也沒了。”
“這么搶手啊？”
幾百號人搶飯？
餓鬼出籠呢？
周正奇聞言，忍不住暗暗點頭。
上次江扶月實驗室掛牌，他作為嘉賓受邀前往觀禮，留在明大吃過一餐，是，他承認，的確美味，可也沒到那種程度吧？
“才怪！翻來覆去就那幾個菜式，我甚至懷疑那些碩博都在本校讀的師兄師姐這些年是怎么活的。”
“蹭明大食堂活啊！我跟你講，碩博的師兄師姐雞賊得很得！他們跟著導師做項目，活動時間超級自由，想什么時候去明大蹭飯就什么時候去，錯開高峰，不用排隊，而且都是挑最好吃的菜。”
這時，有個學生突然接話：“是不難吃，但也不好吃啊！食堂大叔炒菜，永遠水油摻半，阿姨打飯，習慣性手抖，這些都不說了，關鍵食材本身也不夠新鮮，什么爛菜葉子都往鍋里懟，喂豬呢？”
“咳……倒也沒那么夸張。”
“對了，今晚去明大游泳吧？據說最近還有免費可樂提供。”
“好啊！去幾號池？”
“嗷嗷！羨慕！我也想每天都去明大吃飯！”
“可別……我去年長了二十斤，全是明大食堂養出來的。你還是且行且珍惜，且瘦且開心吧。”
周正奇越聽，臉色越黑。
直到窗口打飯阿姨喊了兩聲，他才回過神來，趕緊點菜：“要一個番茄炒雞蛋、魚香茄子……”
“一號和二號都可以。”
“那就二號吧，夠大，劃得開……”
“好了，下一個！”
周正奇端著盤子離開，在角落里找了個位置坐下。
打飯的時候，周正奇特地多看了兩眼。
手的確很抖。
以前沒放在心上，所以并不關注這些細節；如今一深究，才發現哪哪兒都是坑。
周正奇啪一聲放下筷子，頓時胃口全無。
正準備動第一筷子，耳邊又忍不住響起那幾個本科生的吐槽——
大叔炒菜，永遠水油摻半……什么爛菜葉子都往鍋里懟……
“我想喝明大的招牌珍波椰。”
“可是下午有課……”
恰好這時，隔壁桌又傳來幾個女生的談話——
“啊！好想念明大的藤椒雞腿。”
“我看行！”
周正奇坐在旁邊，聽得牙齒都快咬爛了，腮幫僵硬如鐵。
“要不咱們逃掉最后一節？”
“這個可以！”
“老周——”
一個人影走過來，在他對面坐下。
這些小崽子居然為了一口吃的，不惜逃課？！
氣悶的同時，心頭也不由添了一絲沉重。
周正奇平時不習慣浪費，這會兒氣消了，擺擺手，又重新撿起來。
“沒事，剛才被幾個學生氣到。”
“誒，老徐，你也來吃飯啊？”
“沒，剛吃過了。這不是看你在這邊，過來打聲招呼嘛！怎么，胃口不好啊？剩這么多，就撂筷子了。”
徐教授點點頭，目光落到他餐盤里，臉上飛快閃過一抹嫌棄，“你午飯就吃這個？”
“這個怎么了？”周正奇擰眉。
“為了什么事？”
“不提也罷。”
“我說老周，你好歹也是一校之長，不對自己好點，中午就這么馬虎？看看這葷菜，全是肥的，都快被油淹完了。”
今天好像很多人都對Q大的午飯有意見。
其實不是今天有很多人，是平時也不少，但他都沒注意。
周正奇生理性地咽了咽口水。
夠著脖子往里一瞅，好家伙，焦黃澄亮，油光燦燦。
“來來來，嘗嘗我這個。”說著，從袋子里取出一個打包盒。
蓋子揭開的瞬間，濃郁的香味撲面而來。
周正奇拿了一串，下嘴就忍不住眼前一亮。
“味道如何？”
居然是燒烤！
“吃吧。”徐教授往前一推。
“謝了！”周正奇也不跟他客氣。
整整一大盒很快被吃光，咂咂嘴，滿意地打了個飽嗝。
“好吃！”三兩口解決，又拿了一串。
徐教授笑呵呵看著，“吃吧吃吧，我下午再去買。”
“喲，那不好意思了，你在弟妹跟前不會沒法兒交代吧？那我可成罪人了。”
“小事！反正離得近，下午提前過去買。”
“你不是吃了飯嗎？還買這個？”
“家里的喜歡唄，特地讓我給她帶，害我實驗沒做完就撒腿往外跑。”
“明、明大？！你去明大買的？！”周正奇整個人都不好了。
“對啊，咱們食堂能有這水平？外面那些小吃攤也趕不上。你平時都不過去吃飯嗎？”
周正奇擦干凈嘴，隨口一問：“在哪買的？我也去買點。”
“隔壁明大，三食堂二樓，打頭那家就是。同一樓層的馬蹄糕也不錯，據說男的吃了壯陽，女的吃了美容。”
突然，他頓了頓，“老周，別告訴我你沒去明大食堂吃過飯啊？”
周正奇一噎：“……吃過，不多。”
“你還經常過去吃飯？！”
“不是……你這么驚訝干嘛？大家不都這樣？！”徐教授不以為意。
“誒，我跟你講，最近又出了新菜式，改天咱們多叫幾個老伙計，過去點它一桌！再喝個小酒！優哉游哉地聚聚，想起來都美滋滋。”
周正奇：“……”
就一頓。
這是第二頓。
周正奇這輩子都沒覺得這么失敗過，因為別家食堂太好吃？
他嘴角一緊，嘴里還殘留著燒烤的孜然香，濃郁卻不辣口，咸甜也適中，關鍵吃完一點不燥。
所以，嫌棄本校食堂的不僅是學生，還有教授？！
而且不是一個，是一群！
不出所料，這個過程并不順利。
對方一聽他想干什么，脾氣好的還知道找個借口推脫，脾氣不好的直接掛斷。
香，是真的香。
補簽了協議，蕭山便著手開始聯系Q大的教授們。
他不知道從哪里搞到一份名單，上面把Q大各個院系的名師教授以及他們各自的聯系方式都羅列出來，粗略估計有上百個。
每每看到這份名單，蕭山都忍不住感慨，百年老校底蘊著深厚。
蕭山嘆氣。
不過轉頭又繼續打電話。
這個部分的人也是最多的，年紀大多在40到60之間。
蕭山識趣地不去打擾金字塔頂端的這批老泰山，而是將目光轉移到中間梯隊。
光這份名單里，榮膺院士級別的就有二十多人。
可惜，這部分人里也鮮少有搭理他的。
－－－－－－題外話－－－－－－
上一章題外話里通知更新在5月4號晚上，還是四更合一。先發一部分，大家4號晚上來看，么么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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