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綱、細綱，是不同的東西。
大綱是一個故事的梗概，是宏觀層面的東西。具體來說，就是“陸陽是個經紀人，接手了三個明星，為她們奔波，最后帶著她們走向了巔峰”這種。
作用在于，指導作品的主線發展。
而細綱，則是每一章發生的故事，用一句話凝練出來，作家寫的時候再展開具體描寫。比如“陸陽帶林夢瀾試鏡”、“陸陽和何安琪重逢”等等。
作用在于提升寫作的速度，讓作者言之有物。
如果大綱細綱都是出自于作者之手，這無可厚非。
但如果大綱和細綱是別人提供的，尤其是細綱，那么理論上任何一個手速過關的作者都能不斷的寫作。雖然因為作者之間的水準不同，同一份細綱寫出來的書給人感受也并不相同，但不看質量的話，這是一個批量生產小說的辦法。
所以后期的網文市場中存在很多把經典書籍細綱總結抄錄下來，然后讓搶手照著細綱重新寫一本小說的操作。
這樣的書，具備幾個特征。
其一是內容和橋段雷同。
從火車站、飛機場出場，身份特殊、身手不凡、醫武無雙，一定要去一個大公司給美女老板當保安、司機、合約老公等等。
那個公司的某個高層一開始會出來阻止男主任職，之后會為難男主，還會對女主起色心，想要謀奪女老板產業。
期間還會穿插同學會，地點是KTV或者某酒店或者某大型山莊等等。
總之，細節會變，但大體不變。
其二，這些書中不能有太多的個人體系，比如境界名稱、比如作者的觀點思想等等。
不然到時候搶手重新寫的時候，存在障礙，寫不快，而且需要修改的地方繁多。最好復刻的，就是沒有太多內涵的升級文，只要節奏到位，其他的都不是問題。
其三就是更新量很大，書籍總字數也較長。
如果擁有一份很成功的細綱，那么寫出來的東西多多少少是有一定看點的，哪怕搶手水準并不高。
這就是所謂的“網絡文學工作室”產業。
而黃梧現在正在做的，就是讓網文工作室提前問世，在這個灰色產業還沒有被普及之前，利用工作室催熟網文產業，提前帶來網文產業的第一波創作、營收的高峰。
這其實不難理解。
國內小說讀者一直都不少，但小說這個東西寫的永遠沒有看的快，所以供需之間存在差距。
而如果短時間內讓工作室大力創作，那么讀者的閱讀需求就能被快速的滿足。
因為好書本來就不多，所以這時期的讀者也不挑，總比沒得看好。
所以短期內，網文的創作量和市場收入，都會迎來一波暴漲。
但長期來看，這一行為對產業有害無益。
最好的一個解釋就是——劣幣驅逐了良幣。
優秀的作者賺不到錢大部分選擇了放棄，留下的都是工作室。工作室只需要扒經典書籍的細綱就可以創作出大量賺錢的作品，自然也就不會耗盡心力自己去想新的作品。
市面上書籍內容重復度高，讀者審美疲勞，卻沒有新的類型作品涌現，從而只能放棄閱讀。
網文市場因此萎縮，行業凋零。
當然了，這些都是在無人干預的情況下會出現的。
但有陸陽在，他不會讓情況惡化到這個程度。
他要做的是讓工作室提前誕生，讓工作室的惡果提前暴露，讓行業重視，徹底解決掉這些毒瘤。不過與此同時，順便……坑幾個人，賺點小錢。
很快，筆趣工作室的作品就開始爆發出強悍的盈利能力了。
《斗破天穹》、《斗破蒼天》、《斗不破的蒼穹》、《斗羅陸地》、《戰羅大陸》、《斗羅世界》等等一系列同質化非常高的作品問世，卻都取得了不俗的成績。
雖然比不上原著，但也比普通的精品作者盈利多了很多。
而普通的精品作者，一年苦心孤詣能寫兩百多萬字就不算慢了。但這些作品一個月的更新量有時候都能達到五十萬字、七十萬字。
你讓別的作者怎么比？
單單這更新速度，就讓讀者雀躍。
一時間，這些書籍所在的網站流量爆棚。
相比之下，花大價錢挖走了原點十幾個大神作家的阿貍文學那邊，雖然也有起色，那些作者大部分新書確實成績不俗，可比起這種動輒每個月五六十萬字的更新，那盈利自然少了很多。
“這個魔鬼到底是怎么冒出來的？勢頭這么猛！這銷售額快要有三分之一個原點了吧！比我們還多！”金鵬和網站負責人近來經常討論這個問題。
網站負責人無奈的道：“不知道，不過勢頭確實太猛了，關鍵他們的書確實好，而且更新奇快。唉，這就是作者資源啊，對方的作者比我們的作者勤勞太多了。”
“我們買過來的那些大神要是每個月也能更新六十萬字，就沒有這個魔鬼什么事了。”
金鵬問道：“能聯系上他們那邊的作者嗎？”
負責人搖頭：“聯系不上，他們那邊甚至連作家專區都沒有，他們好像并不對外招收作者，所以也就無從聯系。”
“千度上面，魔鬼的活躍度已經沖到行業第五了，這絕對是一個希望之星。”
金鵬眼中精光閃爍：“如果我們買下了魔鬼呢？這些賺錢的書和肯寫的作者，豈不就是我們的了？”
兩人目光對視，越看越肯定對方的想法。
于是很快，魔鬼就被阿貍文學收購。
具體的資金沒有對外公布，但知情者說是九位數！
不懂行的人，可能會覺得這就值九位數？就幾百本書，真正有用的其實也就十多本書。一個域名加網站門頭，十幾萬就能搞定。
能買一個億？
但懂行的金鵬認為，他們抓住了真正崛起的契機。
因為這是這兩年唯一能夠給原點造成巨大沖擊的站，他們相信，阿貍小說和魔鬼合并之后，一定能夠擊敗原點。
直到……幾天之后，一個叫做蘑菇的網站出現。
和魔鬼一樣，蘑菇也有十來本書迅速冒頭，以快速的更新和流暢的劇情吸引了大量讀者。
而原本的魔鬼中的十幾本書，雖然依舊在快速更新，但質量明顯變差了很多。
這讓金鵬摸不著頭腦。
這時候的金鵬，其實犯了和之前在直播行業中一樣的錯誤。
那就是不夠了解這個行業下層的灰色產業。
工作室也分高中低。
原點最開始，給大神作家提供新穎的觀點，這在本質上來說不算工作室，而算是啟發，是貴人相助，幫大神們完成了蛻變。
而原點現在悄悄開了工作室，給精品作家完整的大綱和細綱，進行優質內容的量產，這就是灰色產業了。部分精品作家在收入上一躍成神，雖然名頭遠不如之前的大神大，但大量更新下有些人的收入甚至已經逼近沒有版權開發的大神了。
但那是高端工作室。
在魔鬼被接手之后，那些精品作家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寫作，并且投稿給了蘑菇。
至于魔鬼的那些書，這些精品作家交給了自己低價找的槍手去寫。
這些精品作家本身的稿費是千字一百，但因為書的成績好，所以工作室會給這些精品作家額外的分成，每個月十多萬不成問題。
比這些作家之前八千至兩萬的稿費多了很多。
而現在，他們依舊拿十萬稿費，再把書交給千字二十的普通作家去寫，一個月也就是一萬多的開支，凈賺十萬。
同時，他們還在蘑菇有新書，一旦蘑菇流量起來，他們又有一本月入十多萬收益的書。
這不是撿錢是什么？
甚至，部分精品作家已經察覺到了筆趣工作室的運作模式。
或許，不只是魔鬼和蘑菇，或許以后還會有“香蕉”、“蘋果”、“草莓”、“惡魔”、“夜叉”等各種各樣的網站。
而這樣的網站越多，他們賺的就越多。
當然了，工作室肯定賺的更多，工作室的收益是這些精品作家的十倍甚至以上。
不過精品作家們也想過這個問題，他們確實可以自己出去操作，不依靠工作室。但……流量怎么辦呢？
如果沒有流量捧這些新網站和新書，那么只靠更新量就一定能火嗎？
大部分精品作家不想去冒險。
一萬塊拿久了，突然拿到十萬塊，誰都想要積累一段時間。
等有足夠的資本，再脫離工作室也不遲。
而那起碼需要兩年時間。
而這段時間，足夠原點完成自己布局了。
另一方面，既然會連續犯同樣的錯誤，那么就說明金鵬本身其實是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問題的。
他根本不覺得自己之前在直播行業的失敗，是因為不懂行業底層灰色產業。
試問，千字幾十塊錢的槍手，怎么可能對花費上億挖來了幾十個大神并且買下了一個當紅網站的大生意有影響呢？
簡直就是笑話嘛！
很快，蘑菇就被買下了。
不過這次出手的不是阿貍文學，而是企鵝文學。
之后，這樣的成績爆炸的新網站接連出現，價格大致在五千萬左右，陸續被各大有意入行的企業買走。他們在各自網站的合約中，都加了嚴苛的條件，確保作者成名之后不會再被原點勾引走。
但他們卻沒有想過，他們的網站是否還能夠培養出神級作家。
以前容易出神級作家，是因為好看的書少。所以但凡寫得好的，多半有名氣。
但現在，好看的熱銷小說越來越多，大家還沒有記住這個“作者甲”，突然就冒出了“作者乙”，而且這些作者又都是來自于不同的小網站。
最關鍵的是，這些作者往往只有第一本書好看，而且越寫越爛，爛還不完結。
久而久之，讀者根本就不記作者了。
雖然時間只相隔一兩年，但行內成神的難度其實變向拔高了很多。
“又賺錢了，這次投資相當成功。來，本姑娘給你獎勵一個親親！”
片場，休息時間，何安琪抱著陸陽的臉就是一記烈焰紅唇。
之前陸陽讓她們買下了很多站，平均價格不超過一百萬。
但這才一年不到，這些網站稍微放幾本工作室的書，價值就飆升。然后被一些急于入場的企業溢價收購，幾乎是幾千萬的凈利潤。
這投資回報率，實在是太恐怖了一些。
然而這在陸陽口中，只是幫大家掙的一些“零花錢”。
你讓何安琪她們怎么能不開心？
誠然，有一部分女人就喜歡躺著賺錢，每個月等金主爸爸打錢進來就是了。
但也有人喜歡靠自己的能力去掙錢。
比如何安琪她們這樣，親自出錢買網站，等網站漲價之后再拋售。
這期間的快感，是躺贏所感受不到的。
雖然其實還是陸陽再給大家發錢，但這種發錢的方式，一點都不傷人自尊。
“都是一錘子買賣。”陸陽笑道，“IP熱正在興起，各大互聯網企業背后各有金主爸爸，都是不缺錢的主。他們現在只是搶一個入場機會而已，幾千萬對他們來說根本不是錢。”
“等再過一段時間，行業行情清晰一些、IP風再刮得猛烈一些，你就知道真正的厲害了。那就是幾百億的戰爭了！”
兩人一邊聊，一邊走向片場。
新一輪的拍攝開始。
陸陽扮演的季澤光和何安琪飾演的顏小團兩個人再一次被警方盯上。
因為這一次，他們又牽扯進了一起命案之中。
幾天前，陳語雯扮演的唐拾柒和顏小團在廣場發生了矛盾。
而幾天之后，唐拾柒被人發現死在了那個廣場上。
是六點鐘打掃清潔的環衛工人發現的。
警方第一時間封鎖了現場，并且送檢法醫。
同時，抓捕了季澤光和顏小團。
一次是巧合。
那么第二次，就必然有一些警方還沒有注意到的聯系在其中了。
魏翰明飾演的警隊組長許平凡把注意力徹底放在了二人身上，并且開始深入了解這二人的過去。
一段讓人難以評價的愛情故事，也因此展現在了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