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之前。
孫賀哪聽得下這樣的威脅之語。
然而。
此刻。
剛從鬼門關走過,孫賀深切的知道對方實力絕對不弱,才一招,他根本摸不清對方的實力極限在哪里。
若真被人擊殺當場,著實有點冤。
這一刻。
他怕了!
“你還憑什么?”護衛的目光看向吳遠。
見事情發展至此。
“所有人動手,緝拿逆賊。”吳遠大吼道,他就不信這么多人弄不過對方,可惜,現場卻是沒有人聽。
他們是孫賀帶來的,并不歸吳遠管。
隨后。
便眼睜睜看著對方走到了吳遠面前。
“這幾車鹽,送給縣丞大人,換一個鎮守之位。”護衛指了指衙門口的三個推車上滿載的裝鹽的袋子。
聞言。
吳遠臉色一變,心思幾轉后,多出了幾分笑容。
在來之前。
師爺是怒不可遏,非要捉拿此人,但是縣丞大人私下吩咐過,若是事不可為,卻是可以爭取一些好處。
可謂是老謀深算。
“才這么些?”吳遠有些不滿道。
按理說。
這些一等鹽的價值,其實是足夠的,算是行情價,但是對方賣了那么多,看樣子還有不少,才給幾車。
對比之下,自然要爭取更多。
只是。
他的笑容在說完后,戛然而止。
“噗!”
一把匕首,扎入了他的側腹。
吳遠低頭一看,眼神中帶著不可思議,周圍人也有點懵比,不是談得挺好的嗎,怎么忽然就動刀子了?
瞬間。
府衙內劍拔弩張起來,一幅就要開打的樣子。
“貪婪,不是一個好的習慣。”
吳遠正呆傻,耳邊傳來一個聲音。
“我有多少是我的事,給你這些也是行情價,但想要更多,就有點過分了。這一刀,我加送你一袋鹽。”
話落。
就有人從府衙內提出一個三十斤裝的鹽巴,甩在車上。
“一刀換一袋,你還想要多少袋?”惡魔般的聲音響起。
吳遠瞬間冷汗直冒。
心里發顫。
太特么的狠了。
這樣的瘋子,他平生第一次見,談生意就談生意,直接動起了刀子,還一刀一袋,若是早知道是這樣。
他一袋都不想多要。
誰愿意身上被多扎幾個窟窿。
孫賀不由倒吸了一口氣。
盡管自己也不算什么好人,但也沒有一言不合就捅人。
“還要嗎?”
“不要了。”吳遠忍著疼,使勁搖頭。
“那這些,夠了嗎?”
“夠了。”
吳遠不斷點頭,哪敢說一個不字。
“放心吧,這一刀只是扎傷了你的腰部肥肉,沒什么大不,止一下血,包扎一下,十來天就能恢復好。”
“哧!”
一點沒有準備,刀子就被拔了出來。
“啊!”
吳遠趕緊捂住傷口,大哥,能溫柔點不?
護衛拍了拍他肩膀。
“看來,你也是個講理的人,早這樣不就好了。”
吳遠差點一口血噴出來。
講理?
還不是被你逼的,誰能想到,談得好好的,會被人猛地來一刀,剛才差點嚇死,以為自己今天要跪了。
回想起來。
陣陣后怕。
看著眼前之人,吳遠眼神中只剩下恐懼,這是個瘋子!
隨后。
對方的手下遞來了藥和布,他趕緊包扎。
嗚嗚!
白挨了一刀,太欺負人了。
“慢走。”
“不送。”
一群人離開府衙,一半人推著鹽巴,一半人快馬趕回縣城通報,出了這檔子事,只能請縣丞大人決斷。
作為傷員,吳遠只能跟著推車走。
孫賀也在旁邊,看了看鹽,看了看吳遠,感覺收獲有點少。
若是吳遠知道其想法,估計得暴走。
晃晃悠悠。
傍晚。
終于回到了縣城,來到縣衙。
“縣丞大人。”
“那賊子頗為囂張,瘋子一個。”
吳遠從頭到腳,痛罵了一番,然后話鋒一轉。
“屬下的傷并不重,在相關事情上,不用在意屬下的傷。”
實話。
吳遠想縣丞立馬出兵,替他報仇。
然而。
路上細細一想,又覺得可能性不大,因為他們縣丞很膽小,原先就是流民,有了官身,平常十分囂張。
欺負老百姓在行。
貪財。
好色。
但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與亡命之徒死磕,否則也不會有葉武占鎮。
因此。
只要對方稍微強硬一點,縣丞的膽小之心占上風,加上對方略有表示,給與些好處,便不會大動干戈。
果然,他猜對了。
“你覺得,應該如何處之?”縣丞甩來一個問題。
吳遠翻著白眼。
顯然。
這是想借他之口,給個臺階下,兩人也算配合多年,哪會不知道其意思。
“屬下覺得,那人就是一個亡命之徒,往死里得罪不太好,其武力不凡,甚至隱隱在孫賀校尉之上。”
“否則,一旦逃脫,恐對大人不利。”
索性。
直接把話說全,懶得閑扯。
“嗯,你說的有理。”縣丞一聽,滿意地點點頭。
挺上道。
不愧是多年的老部下,深知他心。
“師爺那邊。。。”
吳遠小心地問。
“無妨,一個遠親,作惡多端,死了就死了。”縣丞無所謂道。
在他看來,只要代價足夠,死個人而已,根本談不上大事。
又不是他的親戚。
之前回來匯報之人還帶了一紙行文,上面寫著陳深的罪狀。
一樁樁。
一件件。
皆夠殺頭。
雖然現在法度有點崩,但是若傳到州府堂上,這樣的人渣,肯定是得死的,說不定還會記他的不作為。
因此。
在吳遠回來前,他就找到師爺,擺事實,講道理。
最后一咬牙,師爺只能認了,記恨肯定是記恨,或許之后會派人報仇。
但縣丞不在意,只要別把他牽扯進來就行。
而且,他手下的縣兵可不多。
才一千人左右。
州府對于各縣駐兵也是有嚴格要求的,可不像是葉武,由于其本身的不安全感,幾乎是下了血本養兵。
導致總數超過縣兵一半。
就算是烏合之眾,可數量擺在那。
綜合考量,在對方收編了葉武的手下后,不宜大動干戈。
于是。
次日。
一紙公文從縣衙發出,正式任命了新一任鎮守。
要說正式,其實有點牽強,因為這是連夜手寫加蓋章,但從縣衙出去的公文,畢竟是帶著一定效力的。
就這樣,葉武時代正式結束,這個小小鎮子迎來了新的話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