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第二日也是早早的起床，陪吳清竹一同去衙門處聽審。
到了地方，倒是見了不少人已經在門口處等著了。
平日里這種熱鬧也是沒幾個人看的，今日卻有些不同，衙門口最多的便是白衣飄飄的書生，衣衫隨風飄動時，倒像是仙家弟子的聚會。
甚至還有一些書生手中，拿著一本書待在墻角，偶爾還會分出點目光向這邊看來，明顯也是關注著這邊的事情。
不多時，衙門的大門打開，先是有官差分別站在兩側，緊接著傳來“威武”的整齊聲，然后是縣太爺升堂的聲音。
一群人擠擠攘攘的，都想把耳朵湊到跟前，希望能聽到一些別人不知道的消息。
正這時看到由兩名官差，壓著一名衣著平凡，頭發散亂的男子，從外側一邊走到堂前。
只聽堂上的大老爺板子一呼，呵斥道：“大膽刁民，見官為何不跪！”
這位被呵斥的男子，先是用眼睛掃描了四方，輕哼了一聲，似乎腿腳不便的往下跪去。
“堂下所跪可是許志？”
“正是小人。”
“你可知罪！”
“小人知罪。”
這話出來，但是有些出人意料，一般的場景都應該是大呼冤枉，亦或者求饒，這書生但是不一般，知府一時間也是有些接不上話來。
“你可知自己犯了什么罪！”
“知道，構造虛假考題，販賣考題，賺取銀錢”
“那你可懂律法？”
“小人不才，也是個童生，對于律法也是知道的。”
“我看你思維也算正常，既然知道有什么樣的后果，怎么還做下這等錯事？”
許志抬頭看了看：“大人，知道，和我做，沒什么關系。”
“大膽！明知故犯！視律法為無物，罪上一等！”
“大人還是先別急著定我的罪，小人還有話說。”
“證據確鑿，人證物證，均在堂前，你還有什么要辯解的！”
“哈哈哈，我何曾說過辯解！我只是要告訴大人，許家村的火，也是我放的！”
一句話，四周嘩然！
堂上的縣太爺眉毛一跳，堂下的官差本來直視的目光，也忍不住轉到大堂中央跪著的這人。
門外的書生們，心中漏跳了一拍，不可質信的看向堂內的許志，懷疑剛剛聽錯了。
那些看書的書生，聽著動靜也是起身往這邊走來。
“你知不知道在說什么！”
“我自然是知道的，吳家村的火，確實是我放的！”
“大膽！還不如實招來！”
“招，我自然是都招！是我！半夜趁著別人睡著，把村里的草垛子都點了火，也是我，設計，先把我家的房子點著，依靠風向，燒向村里其他的房子！從村頭到村尾，燒了一干二凈，這中間，我一共放了四把火！”
“這…這究竟是為何！”這時，院門處，傳來一個人的聲音。
這話也是眾人都想不通的地方，究竟是為何，做下如此狠絕的事情。
堂下的許志扭頭看了眼門口的人群：“為何？你們問我為何！哈哈哈！那都是他們自作自受！哈哈哈！”
堂上的知府老爺也是有些想不通，皺著眉頭看著許志：“到底多大仇多大怨！讓你做出這樣……這樣的事情！”
“仇？怨？我少年得志，考中童生！本來是光耀門楣的事情，哪知道家中突遭意外，親人相繼離世。只留我與母親相依為命。”
“可是吳家村的那這個人，沒有絲毫仁義道德，沖進父親的靈堂！逼著我與母親交出家中的田產地契！臨走時更是一番打砸！嚇得母親臥病在床，自此一病不起！”
“為了謀生，為了治療母親的病，我只能接下幫煙花之地寫詞寫詩的活計。時間久了，自然也就沒什么名聲可言，于是他們這些人，便對我指指點點，話語簡直不堪入耳。更過分，趁著我不在家便去家中說于重病的母親！好在我母親是知道我的苦難，咬牙挺了過來。”
“本以為我這次能有機會高中，考了秀才回來，那家中的田產地契也能要回來！可是呢！就是外面那些書生！為了一個名額！為了少一個競爭對手！親手把我從秀才的入場名單里，踢了出去！”
知府看著狀態有些瘋狂的許志，忍不住呵斥道：“休要狡辯！你在骯臟之地，說的那些話，不只是一個人聽到的！豈是你能撇清的！”
“呵呵，呵呵！哈哈哈！是我說的，可也是那些人逼我說的！是他們！把我灌醉了，把我按在桌子上，一個字一個字，逼著我說出來的！”
“可是呢！有哪個肯站出來，幫我說過一句話！”
“我被抓走的時候，他們都在一旁洋洋得意，喝酒慶祝！短短半個時辰，傳的府城大街小巷，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許志忍不住摸了摸淚水，繼續開口道：“這事被許家村的村民知道，他們怕我牽連到他們，便去我家中質問我的老母親，聲稱要把我母子二人趕出許家村！并且要把我從許家的族譜劃掉！”
“我母親得知我科考無望，心下凄然，一口氣沒喘上來，便就此離世，如此，我唯一的親人，也離開了我身邊，你們都在可憐那些人，可是誰來可憐可憐我？可憐可憐我母親。”
滿堂皆驚，不曾發出聲音，昨日里還在可憐許家村的人，沒想到，今日便來了如此大的反轉，一時間誰也不知道該如何評判這場對錯。
知府老爺看著許志，嘆了一口氣：“你是如何騙到書生的！”
“我拿出我身上僅剩的銀錢，買了城中最好的行頭，又偽裝了一番，蓋住頭臉。怕有人認出便半夜去敲這人人的房門，第一次說了沒人信，以為是騙子，第二次去敲門，有人看我衣著不凡，便有些相信，第三次時，便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買了假考題。”
“漸漸的也就有了更多的人晚上來我這里買考題！只是，他們怎么也想不到，想不到，我會自己跳出來揭露他們的罪行！哈哈哈哈哈！”
“那你也犯不著把所有人都拉下水吧！又不是所有村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也不是所有書生都做了坑害你的事情，你又何必，何必……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