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幽冥島做什么?”宋賢想了想還是問道。
他其實對唐年的性格也有所了解,兩人相識也有一年多的時間,知道以他的個性來說,不太可能干出復興清虛道這種事。
頂多是念及舊情,去幽冥島看看過去的老相識,這也是人之常情。
就好像魔劫降世,唐年孤身一人前往雷澤似的,這種事他通常是以個人的身份行動。
不過用人要疑,宋賢也不會因為自己的個人判斷,就輕易下斷言,來自鬼樓的情報同樣是重要組成。
盡管沒聽說過吳守道的消息,但鬼雨田顯然對唐年的行蹤十分上心,直接道:“我們的人也有在幽冥島上潛伏,按照情報,唐觀主并未展開任何行動,只是見了一些老友。”
這跟宋賢的想法差不多,他便點點頭道:“些許小事,隨他去吧,他有本事把這些人都拐到清虛觀來……對了,按照吳守道的資料,看看幽冥島上有沒有疑似的對象。”
宋賢突然想到這件事,又補充說著。
他推己及人,像他和云荷、吳守道這個層次的人物,在凡間行事很少會刻意隱藏自身,容貌、身形、裝扮之類,通常都是自己喜歡就好,這就給了鬼樓可乘之機。
如果說吳守道當真返回西南,那么他最可能去的只有兩個地方。
第一是位于皇城的清虛觀,但這里有宋賢的“魔靈天網”重點盯梢,除了道濟和尚這個佛門的特例外,還沒有人能躲過這道天網的追蹤。
而且如果吳守道考慮到宋賢本人在皇城坐鎮,從而排除掉這個選項的話,那他最有可能去的地方,無疑就是幽冥島,這個清虛道舊部所在的地方。
要是說唐年還有可能只是去幽冥島敘舊,那么吳守道這個前任清虛道掌教來到幽冥島,就很有揭竿而起的可能性。
“是,微臣這便派人前去查探。”鬼雨田心神一凜,也明白這件事的重要性,躬身說道。
不出宋賢所料,短短兩天之后,就有消息返回,確實在幽冥島上,發現了一名疑似吳守道的老道士!
“就是此人?”宋賢看著眼前的這幅畫像,忍不住微微搖頭。
畫像是專業畫師所繪,與真人幾乎不會有太大差別,但擺在宋賢面前的,分明是個相貌平平,渾身邋遢的老道,與堂堂大宗門前掌教的身份大相徑庭。
“確實就是他。”鬼雨田輕咳一聲道,“按照我們查閱原清虛道的古籍記載,吳守道在離開之前,很長一段時間就是這等形象,甚至因此收下幾個徒弟,還留下過不少佳話。”
宋賢笑了笑道:“是有人知道他就這德性,所以主動送上門去拜師?”
這世上哪有這么多運氣好的年輕人,他相信以吳守道這樣極具特色的賣相,只要是有所耳聞的勢力,都不難把自家子弟送上門去。
“陛下英明。”鬼雨田笑著恭維了一句。
鬼影宗如今發展越來越好,鬼雨田已經從當初背負整個宗門重擔的大師兄,變成了如今全無棱角的一代弄臣,只有在執掌鬼樓的時候,才會恢復到原先的面貌。
宋賢沒有再糾結吳守道的賣相問題,他又看了看鬼樓的其他報告,其中有關于幽冥島的勢力分布,以及唐年和吳守道在幽冥島上的行動軌跡。
幽冥島上勢力不在少數,清虛道的殘部匯聚到哪里,不代表他們就比土著人員強出多少——反正大家都沒有道基修士。
唐年主要是去訪友,但吳守道不是,他拜訪了幾乎所有當地的勢力,重點當然是清虛道舊部,甚至與唐年見了一面。
至于兩名道基究竟在聊些什么,那就沒有人知曉了。
只知道事后唐年就離開了幽冥島,而吳守道也沒有再出現在島上,幽冥島上的清虛道舊部,也沒有更多的動作,依舊在島上為生存而掙扎。
宋賢看完這些資料,隨手丟給鬼雨田道:“就這?”
鬼雨田默契地接住卷宗,卻像是早有準備似的,臉上帶著一絲莫名的笑意:“陛下,唐觀主以一刻鐘前,剛剛回到清虛觀內。”
清虛觀。
唐年一路風塵仆仆,從幽冥島返回到皇城,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今夜正好下起了秋雨,唐年就如同一個普通人一般,撐著傘走進觀內,隨手將傘收起,然后遞給身旁的童子,口中道:“我不在的這兩天,觀內可有發生什么事情?”
“回掌教,并無大事發生,只是宋觀主特意吩咐,若是您回來了,請務必告知她一聲,她有要事相商。”
清虛觀現在總共有三位觀主,除了唐年這個正牌觀主之外,還有兩位副觀主,自然就是觀內的其余兩名道基,而唐年通常被稱呼為“掌教”。
其中宋觀主,就是指新晉升道基境不久的宋芳荷。
“宋觀主嗎?知道了。”唐年也沒當回事,只是點點頭道。
他收拾了一下隨身物品,然后就向著宋芳荷的院落走去。他堂堂道基修士,哪怕是剛從外界“旅游”回來,也沒有清理自身的必要,早就能做到“身不落塵”了。
他走到宋芳荷的院落外,便讓童子進去通傳,但童子進入之后,卻是很長時間都沒有出來。
唐年等了片刻,便有了幾分心神不寧的感覺,立刻意識到不對。
以他的境界而言,會產生這樣的情緒,絕不是心情不好這么簡單,必然有其他因素在其中,乃是冥冥中有股力量在昭示著什么。
唐年再無猶豫,直接邁步走入院落當中,果然見宋芳荷正無奈地坐在一旁,臉上帶著些疑惑,又有幾分驚疑不定。
而在她的正對面,則坐著一名衣著邋遢的老道士,正不緊不慢地抿著一壺茶。
離譜的是,別人品茶都是用杯子,而他是直接對著壺口。
唐年緩步走到院子當中,擋在宋芳荷和這老道士之間,臉上的神色有些凝重:“吳前輩,晚輩在幽冥島就說得很清楚了,如今的清虛觀和清虛道沒有瓜葛。”
“要是我說他有呢?”吳守道往嘴里倒了一口清茶,笑瞇瞇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