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淮醒過來就聽見外面的人要把他埋進藥圃里,以為自己落進什么奇怪的人手里。
他第一個反應就是離開這里。
但他受的傷太重,導致沒退兩步,就摔在地上,五臟六腑都有一種錯位感,疼得他額頭瞬間布滿冷汗。
“師父,看來不能埋在藥圃里了。”
“也不一定。”男人的聲音清朗,“也許是回光返照。”
那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沒有動,只有那個看上去年紀不大的少女,朝著他走來。
“你感覺怎么樣?能自己起來嗎?”
“看來是不能。你可要堅強點,不然我師父就要拿你給藥圃當肥料了。”
少女抱著膝蓋嘆氣,隨后扭頭沖遠處喊。
“阿童!”
阿童從土坑里出來,沾著滿身泥,跑到門口。
“把他抱回床上去。”花霧指著連淮。
阿童一聲不吭地點下頭,也不管手上還沾著泥,直接將連淮從地上抱起來,放回床上。
等阿童離開,連淮身上就多了兩個泥手印。
連淮勉強撐起身體,目光警惕:“你是什么人?”
“你救命恩人的徒弟……算半個救命恩人吧?”
畢竟要不是她辛辛苦苦喂藥,以她便宜師父的脾氣,肯定是不會喂藥的,說不定等他不行就拉出去埋了。
連淮警惕地打量她兩眼:“這是什么地方?”
“云霧山。”花霧笑一聲:“不是你自己到這兒來的嗎?你連自己到哪兒都不知道?”
沒聽過這個地方。
花霧禮貌介紹自己:“我叫有靈,是這云霧山的半個主人,你在這里好好養傷,我和師父都很好的。”
如果剛才連淮沒有聽見他們師徒說的話,他可能還會相信最后那句話。
花霧也沒多說什么,很快就出去了。
連淮試著運行內力。
“噗……”
連淮一口血吐出來,臉上最后一絲血色褪盡。
他抬手擦掉嘴角的血,傷得太重了,他現在根本沒有力氣從這里離開。
看來他得暫時留在這里……
連淮不清楚外面的花霧和謝瀾這對師徒什么來歷,但看上去他們暫時不會對自己做什么。
先養傷……
當當當——
連淮側目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那個少女正站在窗邊,拿著木板封窗。
那個叫阿童的面無表情站在另一邊,給她扶著木板。
對上他的視線,少女還微微一笑,語氣溫柔地解釋:“山里有野豬,封起來安全。”
野豬是會飛嗎?
她是要把自己關在這里吧!
顯然連淮的猜測是正確的,花霧把前后的窗戶都封死了,只留下正門。
花霧覺得連淮應該是猜出她的意圖,但他并沒多問什么,很平靜地躺著養傷,看上去格外乖巧。
花霧:“……”
越乖的越狠!
面前的連淮就是一個典型代表。
連淮,逐月樓少主。
他父親是逐月樓上一任樓主,幾年前和人約架,一去不回,自此逐月樓樓主一職空缺。
連淮身為少主,按理說應該名正言順繼承樓主的位置。
可惜……
他有個繼母。
繼母勾結其他人,以他年幼為名,把控了逐月樓。
眼看連淮年年長大,繼母覺得不能再留著他,便想除掉他。
連淮發覺繼母的陰謀,在繼母動手前,離開了逐月樓。
然而繼母派來的追兵緊追不放。
連淮便想尋求父親的一位朋友相助。
誰知這位‘朋友’也早與繼母有交易,表面對他說一定會為他做主,轉頭就將他賣給繼母。
連淮沒想到父親信任的朋友,也會出賣自己。
被繼母派來的人抓個正著。
他們當場就廢了他的武功,被帶回逐月樓。
在逐月樓里度過暗無天日的幾個月后,他終于找到機會逃出來。
逃出來的連淮,已經是完全變了模樣,性格逐漸扭曲,干出不少駭人聽聞的事。
最終和主角團對上,榮升最后的終極BOSS。
終上所述,花霧得出一個結論——
不能隨便約架。
現在這個時間線,女主都還在跟師父學習,未來的大BOSS也剛從繼母手中逃出來,還是個武功幾乎全廢的倒霉蛋。
花霧蹲在謝瀾旁邊剝瓜子,一邊剝一邊問:“他武功真的沒辦法恢復了?”
謝瀾坐在輪椅里,吃著小徒弟孝敬來的瓜子:“經脈都震碎了,想要恢復談何容易?”
可是最后這位大BOSS的實力很恐怖的啊。
他肯定是找到辦法恢復了實力。
謝瀾往那間被封死、大門都上鎖的木屋看一眼:“你把他關在里面做什么?”
花霧振振有詞:“他萬一是壞人怎么辦?先把他關起來,保險。”
謝瀾:“……”
這和上午的防野豬有異曲同工之妙。
花霧扔下瓜子殼,突然問:“師父,藥房是不是有制作迷魂香的藥草?”
謝瀾:“……有。”
花霧躍躍欲試:“那師父今天教我制作這個吧。”
謝瀾:“你怎么突然對這個感興趣?”
以前的小徒弟對藥理都不太感興趣。
為了讓小徒弟均衡發展,謝瀾每次得說很久,她才會來學一次。
今天居然這么主動……
花霧板著嚴肅的小臉:“迷野豬。”
謝瀾往木屋的方向抬一下下巴,“你不會是想用在他身上吧?”
花霧看看木屋,又看看便宜師父,好一會兒憋出幾個字:“我釘得挺結實。”
以連淮現在的能力,不可能出得來。
謝瀾大概聽懂花霧的意思,潛臺詞就是——不是用在他身上。
謝瀾沉默一會兒,轉著輪椅往藥房去:“那我今天就教你制作迷魂香。頂級的迷魂香,可以讓人一聞就倒,內力深厚的高手也不例外。”
“那我學那個!”
謝瀾回頭看她:“為師也不會。”
那你說個屁!
謝瀾:“你師祖倒是會,可惜他沒來得及教我。”
這里的師祖說的是謝瀾的師父。
女主偶爾會聽見謝瀾提起這個師父,不過都是一句話帶過。
“不過為師教你的,也足夠你用了。”謝瀾道:“真要是遇上頂尖的高手,先跑為上。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有的是機會取他們的狗命。”
花霧頗為贊同地點頭:“明白。”
三月,初春。
看內容下載愛閱小說app,內容已在愛閱小說app,網站已經不更新內容。南凰洲東部,一隅。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網站即將關閉,下載愛閱app免費看最新內容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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