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淮:“我能走嗎?”
她整天把自己鎖在屋子里,給他走的機會嗎?
現在說這種話,豈不是可笑。
“你是自由的呀。”少女聲音無辜,“我把你關起來,真的是在保護你。”
我謝謝你這樣的保護啊。
花霧說的話,他一個字都不信。
“你留在這里,也許還有可能恢復實力,我師父很厲害的。”
連淮不知是被恢復實力四個字觸動,還是被師父很厲害觸動,“你師父叫什么?”
“謝瀾。”
連淮動作一頓,想到那個輪椅上的男人,他突然抬眸看向花霧:“芙蓉谷的謝瀾?”
芙蓉谷?
花霧沒聽過這個,不過謝瀾衣擺上確實繡著一朵芙蓉花。
他出行的馬車,掛的牌子,上面刻的也是芙蓉花。
花霧沒吭聲,連淮以為她是默認了。
連淮已經挖好一個坑,他扯了兩個人下去,正準備上去,坑底的一個人突然詐尸,抬手想要抓住什么。
花霧還沒來得及動作,連淮手中的鏟子猛地抬起、落下。
鮮血飛濺,落在少年臉龐上。
月光下那張臉,平白添了幾分詭異的艷麗。
少年緩緩側目,看向表情有點呆的花霧:“我留下來。”
“……”花霧咽了咽口水,擠出微笑:“云霧山歡迎你。”
連淮的身體畢竟還沒好全,又在逃跑的時候中了花毒,天亮他也沒把人埋完。
花霧聽見謝瀾起來了,“先回去。”
連淮指著還沒埋的人:“他們怎么辦?”
“扔在這兒,反正師父也不會來。”
謝瀾很少來藥圃,有什么需要,也是指揮她這個小徒弟來。
所以花霧不擔心謝瀾會突然到藥圃。
花霧從藥圃出去,謝瀾正好推著輪椅往這邊來,奇怪地問:“這么早,你去藥圃做什么?”
“鍛煉身體。”
“???”當他眼瞎嗎?上山那邊那么大的坑,明顯是有東西掉進去了。
而且他剛才看了,之前設下的機關,很多都被觸發過了。
昨晚這小徒弟莫名其妙陪著他喝酒,他的酒量向來不錯。
可昨晚不知為何,沒喝多久就沒意識了。
謝瀾懷疑她把迷魂香用在了他身上……
“是不是上來人了?”謝瀾問。
“沒……”
“有靈。”
花霧干巴巴地笑一下,“是有人上來了。”
“人呢?”
花霧手指往后一直:“埋藥圃了。”
“都死了?”
花霧瞪著烏黑的眸,緩緩點頭。
她都知道這群人是誰派來的,那不都弄死,還留一個過年再殺嗎?
“你是不是知道有人會來?”
這幾天她一直在折騰,謝瀾不知道她在折騰什么。
她要是提前知道,會有人來,那就說得通了。
“師父,我怎么會知道呢?”花霧語氣無辜:“我真的是想抓野豬。”
“你覺得為師像傻子?”
花霧認真又嚴肅,“師父,我真的是想抓野豬。”
謝瀾:“……”
花霧堅持說自己是要抓野豬,謝瀾問不出什么來。
謝瀾:“那些人是什么來頭?”
花霧:“沒問。”
謝瀾:“……”
小徒弟這腦子……是不是壞掉了?
怎么變化這么大!
謝瀾開始懷疑,到底是不是前段時間要求太嚴,把小徒弟給逼瘋了。
謝瀾怕再刺激到小徒弟,沒再揪著這事不放。
反正人都死了,他又不能讓人起死回生。
謝瀾看向她身后的連淮:“你怎么把他放出來了?”
“讓他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我這就把他關回去。”
連淮皺眉:“我都說留下來,為什么還要把我關起來?”
謝瀾:“什么留下來?”
花霧:“……”
花霧先把連淮推進房間,關門上鎖,一氣呵成。
“師父,你聽我狡……解釋。”
花霧想要收徒的愿望,再次被謝瀾擊碎。
不過謝瀾大概是覺得云霧山上只有花霧一個人,確實是有些冷清。
而且小徒弟還疑似有點毛病了……
謝瀾也懷疑自己養徒弟的方式是不是不太正確,將她給養壞了。
于是在花霧的‘為云霧山增添人氣’理念下,謝瀾暫時同意將連淮留下。
就當是給小徒弟找了個玩具。
連淮終于從小黑屋被放了出來。
“以后你就是云霧上的一份子了!”花霧喜滋滋地捧著一束花過來。
連淮看見那花就能想起窒息感,下意識往后退,屏住呼吸。
她說的一份子……是像藥圃里那些人一樣嗎?
花霧隨便找個陶罐將那花插起來,放在他住的那個木屋窗臺上。
她是在威脅自己……敢跑就弄死他嗎?
“你還有事沒干完,記得去干完。”花霧轉身拍下連淮的肩,搖頭晃腦道:“有始有終,方得圓滿。”
她腦子是不是有病?
“埋個人,能得什么圓滿?”連淮一個沒注意把這話說了出來。
花霧煞有其事道:“讓人早日入土為安,功德一件,怎么不是圓滿?”
但問題是……那人是你殺的啊!
人家在下面還得謝謝你這么貼心,把他們埋了?
連淮決定留在這里后,表現得還算積極,反正是讓干什么就干什么。
但是花霧想想藥圃里兇狠的一面,就覺得他不是表面上這么乖。
這個乖仔他有刺!
但是帶刺的野玫瑰更帶勁。
謝瀾抽空給他檢查了下身體,只要不使用內力,他的身體暫時沒什么大問題。
“這段時間好好修養,先把身體養好,也許還有機會能恢復幾成功力。”
連淮:“多謝前輩提點。”
謝瀾輕搖羽扇,扇著小爐子里的火,陶瓷罐里黑色的藥汁翻滾。
“我那小徒弟不知道為什么,對你突然很感興趣。我不在乎你什么來歷,在外面經歷了什么。但是你在云霧山的時間,最好安分守己。”
少年垂著頭應:“我明白。”
以他現在的情況,離開這里,確實也沒地方可去。
外面還有人在到處找他……
留在此處,反而是最佳選擇。
畢竟,謝瀾……曾經是芙蓉谷里的第一殺手。
據傳他從未有過失手。
大約是十年前謝瀾離開芙蓉谷,不知所蹤,沒想到居然隱居在這里。
謝瀾看他一眼,“一會兒把這藥給有靈送去。”
“好的前輩。”
謝瀾推著輪椅離開,連淮坐在小爐子邊熬藥……熬他自己的,順便熬花霧的。
三月,初春。
看內容下載愛閱小說app,內容已在愛閱小說app,網站已經不更新內容。南凰洲東部,一隅。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網站即將關閉,下載愛閱app免費看最新內容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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