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夫人應該慶幸,你現在被關在這里,不然現在外面的人能把你們給撕了。”
張氏:“……”
他們都知道了?
張氏臉色瞬間慘白,身體一軟,跌坐在地上。
“母親!”
連香趕緊上前扶著她。
二莊主負手站在外面,看著那像是瞬間老了好幾歲的張氏:“也不是我們知來山莊想把你們關在這里,是交易,你們今天就可以離開了。”
張氏抬頭看他:“你要放了我們?”
二莊主給后面的人使個眼色。
他們打開門,掏出浸了迷藥的帕子,一人捂一個。
“你們想干什么……放開我……唔唔……”
張氏和連香一前一后失去意識,軟倒在地。
門外有人拿著麻布袋子進去,將她們裝進去,扛著離開。
旁邊關著的幾個逐月樓的人,也都以同樣的方式送走。
二莊主看著他們離開,他身邊的人小聲問:“二莊主,這樣沒問題嗎?”
“人家門派里的家務事,有什么問題?”
“也是。逐月樓的少主還在呢……”
花霧老遠就看見謝瀾和芙蓉谷的那位領頭的女子站在一起,聽說那是芙蓉谷現任谷主。
谷主不戴面具,是因為她這張臉很可能就是假的。
芙蓉谷的易容術,在江湖上本就是一門絕活。
兩人也不知道說了什么,谷主交給謝瀾一封信,然后就離開了。
花霧等了一會兒才過去,“師父,我們要走了。”
謝瀾沒拆那封信,塞進袖子里:“嗯。”
花霧推著謝瀾到知來山莊外,幾名知來山莊的弟子正往一輛馬車里塞麻袋。
謝瀾:“那什么東西?”
花霧眼都不眨一下,“特產。”
“什么特產是人形的?”謝瀾冷眼看她,“你師父是腿腳不便,不是眼睛不好使。”
“師父,你腿腳也挺靈活。”
謝瀾是上了馬車,才知道后面裝的是逐月樓的人。
謝瀾聽見這三個字就不開心,把花霧和連淮趕下馬車,讓他們去跟特產坐。
花霧:“……”
馬車停在荒涼的地界里,前后無人煙,也沒有行人。
謝瀾的車窗開著,他正拆著手中的信。
信封泛黃,飽經歲月的痕跡。
謝瀾從信封里倒出一枚玉墜,和一張信紙。
他拿著玉墜,好一會兒沒有反應。
窗外有鳥飛過,啼鳴聲似乎驚醒了他,緩慢展開信紙——
謝瀾,你看見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不在了。
對不起,騙了你,我不能去赴約了。
我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當年去接你,如果當年去的不是我,也許我們之間就沒這么多阻礙。
但我最不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喜歡你。
你問過我,如果有重來的機會,我會怎么選。
我現在回答你,我還是會作出同樣的選擇。
我從不后悔喜歡你。
謝瀾,我希望你好好活著,平安喜樂,一世無憂。
荒草叢里,兩道人影正從那邊過去,少女手中捧著一束暗紅色、長相怪異的花。
少年拿著劍跟在后面,目光緊緊跟隨著前面的人。
謝瀾往那邊看一眼,將信紙合上,放回信封中。
“師父。”
少女抬手揮了揮。
謝瀾:“滿身是血,臟死了。”
花霧低頭看看自己,沒發現哪兒有血,扭頭就沖連淮道:“聽見沒,說你臟死了,都讓你文明優雅一點,你總不聽!”
連淮:“……我下次注意。”
“嗯。”花霧點頭。
“開心了?”
花霧問連淮:“你開心嗎?”
“……開心。”
連淮本以為自己報仇會很開心。
但他發現內心格外平靜,好像只是橫在心頭的一顆小石頭,風輕云淡就消失了。
曾經那些戾氣、怨恨交織形成的心中怒海,不知何時不見了。
不……
它們不是不見了。
只是變得平靜。
而讓它們平靜的……
連淮目光落在花霧身上。
“你不回逐月樓?”謝瀾盯著連淮,嫌棄兩個字就差寫在臉上,“仇也報了,你現在回去,就是逐月樓的樓主。”
潛臺詞就是不要纏著他家小徒弟。
連淮搖頭,也不說話。
花霧拉著他上馬車:“師父,我們回云霧山吧。”
謝瀾輕哼一聲,“養你這么多年,還不如一個半路撿的。”
謝瀾嘴上說著不讓連淮跟他們回去,但也沒真把他趕下去。
從知來山莊回云霧山,得經過定榮城。
花霧進城去找了下馮忠。
杜陵一死,馮忠就可以高枕無憂。
他確實也干了不少壞事,但他揭發杜陵算是立了一功。
而且有鎮遠鏢局還在,只要沒人找他尋仇,那他還不至于成為武林公敵。
馮忠沒想到花霧還會找上門來,“你還想干什么!我都按照你說的做了,現在杜陵也死了……你不會還想搞死我吧?”
“那不能,我跟你又沒仇。”
“那你來干什么?”
“順利,看看你。”
“沒必要!”馮忠嗓門極大:“我們之間沒這么好的交情。”
“杜蝶兒還活著嗎?”
馮忠那兩年就是靠杜蝶兒在他手里,杜陵有些忌憚他。
要不是他聰明,不時給杜蝶兒換個地兒,估計杜陵都把她給救回去了。
還是杜陵運氣不好,有兩次他的人差一點就找到了。
“瘋了。”馮忠指著院里的人,“我告訴他杜陵死了,她突然就瘋了。”
杜蝶兒穿著一件臟兮兮的衣服,正趴在院子里的木盆里,雙手在木盆外劃拉,看上去有些滑稽。
這幾年馮忠為了控制她,沒少給她下藥。
不知道是因為各種藥物用多了,還是杜陵的死打擊到她。
“你確定不是裝瘋?”
“裝瘋就裝瘋唄。”馮忠道:“反正過兩天我就把她處理了。”
杜陵都死了,她也沒用了。
馮忠沒必要再養著一個沒用的廢物。
花霧想了下,“現在處理不行嗎?”
馮忠:“……”
你為什么看上去比我還壞!!
“有什么困難嗎?”花霧一臉你有困難就說,我幫你想辦法解決的貼心模樣。
“……沒。”馮忠咬牙:“我現在就去。”
他沒必要為一個失去作用的廢物,跟這個瘋子作對。
三月,初春。
看內容下載愛閱小說app,內容已在愛閱小說app,網站已經不更新內容。南凰洲東部,一隅。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網站即將關閉,下載愛閱app免費看最新內容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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