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既然能避過那些人的耳目,必定對宮里無比熟悉,可他明知那邊有人作亂還過去,顧清悠一時摸不清他到底是敵是友。
不管了,還是先跑了再說。
再次道謝后,正欲回永安宮,身后老頭突然道:“你這就回去了?”
不知此話何意,轉身見老頭并未走出花圃,反而找了一束格外茂密的花叢,悄咪咪的蹲下去,對她招手道:“來來來,反正閑來無事,不如過來陪大爺一起看戲。”
這次是顧清悠額上冒黑線,別人要算計的是她,她不趕緊逃跑,還留下看戲??
腦子有泡吧……
“我出來許久,母親尋不到我該著急了,恕不奉陪。”
老頭:“急什么,她們很快就要來了,你這會兒回去反而壞事。”
“壞事?”
不等顧清悠問明白壞什么事,壞誰的事,老頭耳朵一動,整個人從地上彈起,飛快將她拉到花叢下蹲好,食指做個噓的手勢:“別出聲,現在出去已經來不及了!”
顧清悠既驚又怒,驚的是這小老頭其貌不揚,竟有功夫在身上,方才拉住自己的右手硬如鐵掌,說了半天話,她身上力氣早就恢復,卻絲毫不能掙脫。
怒的是她一個年輕女子,若是被人發現跟個老頭子一起躲進花叢,指定又得被人戳脊梁骨,這人到底懂不懂啥叫避嫌?
然而他說的沒錯,再起身已經晚了,御花園的入口忽然有人影閃動,而且不止一個。
顧清悠透過枝葉仔細辨認,竟是剛才憑空消失的年輕官眷們又回來了。
大家有說有笑,無人知道就在剛剛,御花園里險些有計陰謀得逞。
想到陰謀,她忽然意識到哪里不對,那些人進去偏殿這么久,怎么都沒有動靜??
按理說她逃了出來,他們見不到人該出來搜尋才是,可跟小老頭說話的功夫,她并注意有人從偏殿出來,更沒看到追兵。
不對,大大的不對。
顧清悠狐疑的看向身側,老頭也在緊緊盯著偏殿,表情沒了方才的嬉笑,竟多了股肅殺的意味。
心神微凜,她不著痕跡的往旁邊挪了挪,試圖離老頭遠一點,不想他卻第一時間就察覺了,鷹目猛然掠過來:“別動!”
察覺到自己態度,老頭又放緩了語氣,解釋道:“在看完戲之前,咱們最好不要被人發現。”
顧清悠大氣都不敢喘,剛剛他目光掃在身上,竟讓她渾身汗毛倒豎,似被一股極大的威壓震懾,下意識便屏住了呼吸。
老頭卻毫無所覺,地上警告她一句便轉過頭,身上凌厲的氣勢不再,跟剛才那一瞬判若兩人。
顧清悠語氣不敢似剛才那般怠慢,壓低聲音道:“大……老人家,您是不是知道什么內幕?”
換做一般人,無意間撞破這種腌臜事,第一反應肯定是自保,早就遠遠躲了開去,可這人非但不走,似乎還打算弄個究竟,是以顧清悠對他的身份產生了懷疑。
等了片刻,只見到那些年輕夫人們圍著各種花卉品頭論足,偏殿則大門緊閉,沒有任何人進出。
顧清悠有些無聊,說不定那些人見她逃跑,怕事情鬧大,暫時取消計劃也未可知。
“那些人不會已經走了吧?我還是回去算了。”
老頭看她一眼,只不過這次目光柔和了很多,低聲道:“有或沒有,看過就知道了。”
顧清悠不敢再多言,老老實實蹲好,好在沒人往這邊走,她也不用擔心會被誰看到。
就在她認為老頭要失望的時候,賞花的人群里忽然有一人朝著偏殿的方向走去,顧清悠不自覺向前探探身子,待看清那人是李婉兒,不禁暗自捏緊拳頭。
竟真的是她?!
果然,下一秒高亢的女聲響遍御花園上空:“啊你們是誰?!”
她尖叫著從偏殿跑出來,吸引了在場人員的目光,大家紛紛圍上去,七嘴八舌的問道:“怎么了一驚一乍的?發生了何事?”
也不知是太過震驚還是怎么著,李婉兒哆嗦的指著殿內道:“里面……里面有個沒穿衣服的男人”
“啊??”
眾人大驚失色,有些膽子小的,不自覺往后退去,但也有些好奇心強的,斜著眼往殿里瞄。
正亂的時候,人群里不知誰說了句:“臨走時我還看到寧國公夫人的兒媳顧氏往里邊走呢,你不會看錯了吧?”
顧清悠用她5.0的眼睛使勁看,也沒找到說話的是哪個。
但這信息已經足以讓人群爆炸,又有一人道:“事關人家清譽,你可莫要亂說。”
先前那人似乎很是委屈,解釋道:“我哪是亂說,你自己看看,顧氏可在場?”
后面那人四處看看,沒找到顧清悠的身影,語氣便有些猶豫:“萬一她有事去了其他地方呢?”
李婉兒適時開口:“殿里似乎還有一個女子,可我并未看的真切,不知是不是顧氏。”
這下大家不再說話,基本上都默認了這個想法。
顧清悠被眾人誤會,不由著急,就要出去證明清白,小老頭卻再次把她拉住,意味深長道:“最精彩的部分還沒上演,沉住氣。”
“可是她們都誤會了啊!”
老頭見她不聽,竟開始放賴:“你若敢出去,那我也跟著出去,到時候你照樣解釋不清,自己看著辦吧。”
“你!”
顧清悠又氣又急,這里只有她們兩個,這老頭不按常理出牌,若故意搗亂,她就算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形勢所迫,她只能選擇忍氣吞聲,耐住性子繼續蹲好,看看他所謂的精彩戲份,到底是什么。
御花園里,眾人夫人還在偏殿門口站著,大家都是女子,聽到有男人在里面,誰也不敢進去看個究竟。
李婉兒見狀,自告奮勇道:“那奸夫淫婦定然不敢出來,你們在這守好,我這就去將隋妃娘娘請來!”
見她匆匆離去,眾人開始議論紛紛,話題自然是圍繞著顧清悠。
“那顧氏不是出身清流世家嗎?怎會做出如此齷齪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