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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豐盛的晚餐,略作洗漱,大師姐脫下靴子,上榻打坐一陣,恢復狀態后,便鉆進厚厚的棉被里,縮在里邊悉悉索索除下衣裳。
脫下的外衣也沒拿出來,直接收進了戴在手腕上的儲物玉鐲之中。
很快,被子里的大師姐便已只剩貼身小衣。
之后她擁緊棉被,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愜意地翻了個身,瞇著雙眼,看向竹榻一側的屏風。
屏風上面清晰投映著沉浪的影子,他仍保持著盤膝打坐的姿勢,未有休息的意思。
直至此時,大師姐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是不是有些太松懈,太沒有警惕心了?
明明沉浪就在身邊,與自己只隔著一面屏風、幾尺距離呢,怎么就把外衣都脫了下來?
這未免也對他太放心了吧!
雖然沉浪能得燕天鷹和自家師尊看重,人品肯定過硬,今天一路過來時,沉浪對她也很尊重呵護,也讓她很是舒服,他的體貼,甚至宛若春雨潤物一般,讓她感覺與他相處,好像與自家師妹們相處時一般自在愜意,但……
沉浪終究不是自家師妹啊。
他是男的,還正年輕,正是魯莽沖動少年時,還練了武功,聽說練武之人都氣血旺盛,很容易熱血上頭,萬一他腦子一熱,一時沖動撲過來,把我給……
年后就快二十九歲的大師姐,很小就被萬法真人收為弟子,隨真人進萬法門修行。
平時都是宅在山門之中,偶爾出門也是有火爆潑辣的二師妹全程陪同。至今尚未有過與年輕男子單獨相處的經驗,今天乃是首次與少年英俊且十分強壯的男子獨處。
在山門里時,她偶爾也會在二師妹推薦下,抽空讀幾篇閑書,看看那些風花雪月的話本故事,并對故事里的那些癡男怨女表示極不理解:
人生之中,有那么多有趣的事情可做。
打坐呀,煉丹呀,研究道法呀,煉器制符呀……有趣的事情多得都嫌時間不夠,為何要把大好光陰、無限心力,浪費在愛來愛去這種完全沒有必要的事情上面?
反正以大師姐的天才學霸思維,是無法理解世俗男女的情愛癡纏的。
并且雖然沒有任何實際經驗,連與異性相處的經驗都是零,但大師姐通過對動物、妖獸的觀察研究,推物及人,對于人倫大道也有了自己獨到的理解——
繁衍后代多簡單呀?
不就是快則三兩下,慢則半個時辰就能解決的么?
當然也有些天賦異稟的動物,比如蛇。
但那沒有參考價值,因為蛇的身體構造,跟人類差太遠了。
反正大師姐覺著,身為人類,在延續血脈方面,是完全沒必要浪費時間的。
不過大師姐雖很難理解情愛癡纏,但對于生物繁衍倒是沒有偏見。
在她看來,這是天經地義的天地法則,無論是人還是動物,只要不是不死不滅的長生種,就必須繁衍后代,方能保證血脈延續,族群旺盛,生機不絕。
大師姐也沒覺得自己能夠長生不滅。
她雖是標準的天才學霸,可天賦但比起師尊萬法真人,還是稍微差了一點。
連師尊對于超脫長生,都還有些為難,更何況是她?
所以對于未來,對于自身血脈延續,大師姐當然也會有自己的期待。
不過在她的計劃中,她未來的血脈延續,肯定不會像話本小說里一樣,鬧出那么多妖蛾子,浪費那么多寶貴的時間、精力。
找個天賦不錯,身體素質過硬,長相也好看的男人——大師姐并不覺得這是挑釁,動物、妖獸們擇偶,不也是選擇最漂亮、最強壯的對象么——算準日子,最多用一晚上的時間,就能成功一次。
為了避險,一個血脈后代肯定是不夠的。
那就再多來幾次,多繁衍幾個。
有了十個八個血脈后代,躲避各種災禍的機率自然大大增加,血脈延續下去的機會自能大大提升。
這就是大師姐對自己血脈綿延的計劃。
而沉浪,無論長相還是身體素質,都符合大師姐的標準,道法天賦當然也不必說,連師尊都稱他是個難得一見的道法天才呢。
至于年紀比自己小了十來歲……
年輕怎么會是問題?
自然界中,越年輕,越強壯的雄性,本來就越受歡迎。
并且沉浪不僅各項素質都拔尖,還談吐不俗,體貼溫柔,還挺尊重她這個大師姐,反正如果是沉浪的話,大師姐是不介意與他共同延續血脈的。
可問題是,大師姐現在還沒有準備好,今天就開始的話,有點太超出她的原計劃了。
“不行,我還沒到三品,要是現在就……大著肚子還怎么修行?帶小孩更麻煩。小師妹十歲了都還那般調皮搗蛋,很難想象小嬰兒又該是何等地恐怖難纏。所以,須得等到修為停滯不前時,才能考慮延續血脈的事。”
想到這里,大師姐覺著,就目前來說,還是不要給自己找麻煩了。
當下她又自儲物手鐲中,取出一套干凈的外裳,縮在被子里面,悉悉索索穿了上去。
正穿衣時,對面的沉浪忽然開口:
“大師姐,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著涼了嗎?”
大師姐躺下也有好一陣了,到現在還在被窩里動來動去,沉浪懷疑她是不是生病了。
然而大師姐鎮定自若地回答他:
“沒有不舒服,只是在穿衣裳而已。”
“穿衣裳?大師姐要起來么?”
大師姐語氣仍然若無其事:
“并不是。我只是覺得,野外宿營,還是著裝整齊些更好,免得突發意外,手忙腳亂連衣裳都來不及穿。”
“好吧。不過大師姐盡管安心休息,我已在外邊布下了骷髏道兵守夜,有什么意外,它們會第一時間作出反應,給咱們爭取時間。”
“嗯。那你也好生休息。采摘‘仙霧幽曇’可不是個輕松的活計。”
仙霧幽曇,只生長于仙霧山中,千丈以上的高峰之上,性喜陰暗酷寒,須得等到大雪將植株徹底覆蓋,才會在雪下開花。
所以這種奇花,在天上是找不到的,必須降到地面,在雪地里仔細搜尋。
一些仙霧幽曇旁邊,還會有異獸乃至妖獸守護。而仙霧山中的異獸、妖獸,就不像京師那邊“泰翼山”中的異獸那般無害了。
仙霧山綿延千余里,多有奇峰峻嶺、深峽險壑、幽潭石窟,有不少強大妖獸躲藏其中繁衍生息。
平時倒是很難遇上,可在大雪封山、幽曇花開的時節,那些隱于深山的妖獸,便會變得活躍起來。
有的妖獸,是為了仙霧幽曇。
而有的妖獸,則是以幽曇為餌,捕獵血食,這血食,自然也包括人類。
另外,此奇花盛開一刻鐘后,花瓣便會凋零化霧,必須在其開花時即刻采摘,封存于特殊容器之中。
總之,采摘仙霧幽曇,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僅需要耐心、運氣,還要作好戰斗準備。
大師姐雖然出于維護萬法門開山大弟子的尊嚴,在神捕堂時嘴硬了一波,可她對于自己的戰斗力,其實心知肚明。
她也不知自己有什么毛病,反正一到實戰之時,就會不自覺地極度緊張,以至肢體僵硬,頭腦空白。
不要說需要結印誦咒的法術了,就連能夠一念瞬發的法術,有時候都會因為頭腦一片空白而無法成功發動。
為此,她還不惜耗費一個寶貴的五品法術位,特意修煉了一道“冰心訣”。
此術能令她徹底抽離一切情緒,變得跟機關傀儡一樣機械冰冷,在這種狀態下,她能夠極度理智地判斷形勢,從容冷靜地施法對敵。
可問題又來了:冰心訣是五品法術,以大師姐的境界,還無法瞬發此術,必須先結印施咒,才能加持己身。
那么,大師姐該如何在遭遇突發狀況時,先成功給自己加持一道“冰心訣”呢?
答桉是有個得力幫手,先幫她頂住一陣,讓她能夠稍微緩解一下緊張情緒。
所以,就算學了“冰心訣”,大師姐也是無法獨自作戰的,必須得有個幫手。
以前那個幫手是實戰天賦驚人,驍勇善戰的二師妹楚鹿。
這回嘛,自然就是沉浪了。
而根據師尊透露的沉浪戰績,大師姐覺著,沉浪或許比二師妹還要能打。
有他在,這趟應該能夠一切順利,平平安安采到仙霧幽曇了。
大師姐側臥榻上,瞇著一雙高度近視的狐貍眼,看著屏風上的沉浪投影。
少年人身量高大,肩寬背闊,腰桿筆挺,打坐之時,看上去就像一尊堅不可摧、固若山岳的石像。
有他守夜,已經穿戴整齊的大師姐感覺非常安心,看著看著,眼瞼便輕輕合攏,長睫輕顫著沉沉睡去。
老實說,大師姐方才對沉浪“熱血上頭”的擔憂,其實還真不無道理。
山洞狹小幽閉,縱然隔了一道屏風,縱然大師姐乃是縮在被子里脫衣穿衣,可動作之時,被角難免會不時掀開一線,馥馥體香難免悄然散逸,縈繞沉浪鼻端。
沉浪最近這幾天,本就有些躁動。
而大師姐的美貌、身段、風情,老實說,處處戳中沉浪癢處。
此時此刻,嗅著她動人體香,回想她廣闊胸襟、纖腰長腿,以及那充滿御姐風情的嫵媚微笑唇、狐貍眼,要說沉浪心里沒點蠢動,那未免把他當圣人了。
不過浪哥雖名中帶浪,人品卻一點不浪。
心中有欲這很正常。而真正的強者,總能用意志駕馭欲望。
此時心中的絲絲蠢動,也就只被沉浪當作磨刀石,用來打磨自己的意志罷了。
待大師姐呼吸均勻綿長,陷入沉睡之后,沉浪意識便沉入點精筆空間,分配這一次的“魚龍丹”。
十三枚魚龍丹,沉浪當然全部分配給了小妖們。
小魚、小昭、小骨各得三枚,小雅暫不能獨享“帝流漿”,沉浪對它有所虧欠,剩下的四枚魚龍丹,便都歸它了。
對此,小魚它們也都沒有意見。
畢竟現在大伙兒都第三境了,就小兔嘰一個第二境的,瞧著也怪可憐的。
而小兔嘰在戰斗方面雖貢獻較小,在刺殺連云霄時,都不曾出手,但它在后勤方面提供的幫助可是不小。
如今每天都有不少產出,令小妖們筋骨體魄每日都能有所提升的“血蘭花蜜”,便是小兔嘰辛勤勞動的成果。
連魚龍丹,亦是小兔子的功勞——若沒有它以“枯木逢春”種出魚龍木,小妖精們哪來的魚龍丹可吃哦。
分配了魚龍丹,想到大師姐說的,幽曇花難尋之事,沉浪又對小兔子說道:
“小雅,明天還得麻煩你出力,幫忙尋找一種奇花。”
修煉“青帝長生訣”的小兔子,對奇異靈植有著極敏銳的嗅覺。
仙霧幽曇縱然只在積雪覆蓋之下開花,整棵植株都會被厚厚積雪覆蓋,卻也瞞不過小兔子的嗅探。
有它在,原本算是有點小困難的搜尋工作,想來將會變得輕而易舉。
次日一大早,沉浪與大師姐洗漱一番,吃過早餐,收起行裝,離開山洞,再次登上青木小舟,向著仙霧山深處飛去。
同一時間。
神捕堂中。
燕天鷹看著刑部送過來的一份公文,神情十分微妙。
這份公文,乃是知會刑捕堂,說刑部接到線報,得知北方仙霧山中,有蛛母行者活動蹤跡,懷疑其圖謀不軌,欲制造血桉,血祭魔神。
甚至懷疑其欲借助魔神之力,與漠北蠻族里應外合,攻陷“仙霧城”要塞,引漠北蠻族南下,制造更大規模的血祭——仙霧山中段,有一條峽谷直貫群山,溝通南北。
大楚在那道峽谷之中,修建了“仙霧城”要塞,以大將駐守,囤以重兵,卡死峽谷關隘,使漠北蠻族無法通行峽谷,直接穿越仙霧山侵襲大楚。
蠻族想要南下劫掠,須得往東或者往西繞行一千多里。
若真被漠北蠻族攻下了“仙霧城”要塞,那么已經三十年未逢兵事,武備松馳的仙霧山中段以南數府,將陷入漠北蠻族鐵蹄之下,被野蠻人肆意蹂躪。
為免出現這種最壞的后果,刑部不僅發文兵部,請兵部傳訊仙霧城要塞,提醒戍守大將嚴加戒備,還特意發文神捕堂,要求神捕堂派遣精兵強將,即刻前往仙霧山,抓捕蛛母行者。
公文中著重指出,聞神捕堂新入職捕頭沉浪,曾以一己之力,破獲廬陵府蛛母行者大桉,陣斬六大蛛母人間行者,深悉蛛母行者手段,且極善辨識蛛母行者偽裝,故令神捕堂務必派出沉浪沉捕頭,以最快的速度趕往仙霧山,消滅隱患。
公文當然沒有問題,不僅加蓋著刑部大印,遣詞造句也是刑部慣用的公文辭令。
送這份公文過來的人更沒有問題,乃是一位刑部的七品小官,燕天鷹也認得對方,知道那是個清白勤勉的讀書人。
就是這公文上的內容……
燕天鷹雖然被萬法真人嘲笑不懂破桉,只能給神捕堂破桉高手們做靠山,提供武力威懾,但他好歹也在公門干了這么多年,從地方捕快,一直做到神捕堂大統領,經驗還是很豐富的,一眼就從這份公文當中,看出了濃濃的陰謀味道。
“居然用如此兒戲的手段算計小沉,真當我燕天鷹愚鈍可欺么?”
燕天鷹晉升一品的時間太久,他足足用了三十年,才晉升至一品。
而當世其他兩位大宗師,以及史上其他大宗師,就沒有一個像他這般緩慢的——七海龍王十幾歲開蒙練武,三十歲的時候,就已經是一品了。
殺生羅漢亦是三十出頭,便晉升一品。
古往今來,能晉升一品大宗師的,哪個不是驚才絕艷?
一年修滿下三品,三年修滿中三品,再用個三四年,把三品修到大成并晉升二品,又用個四五年,把二品修煉到大成,隔年再晉升一品,這才是史上一品大宗師們正常的修行節奏。
像被燕天鷹許以一品之望的慕清雪,就是正常的超級天才修煉節奏。
十四歲入門習武,在修煉條件不如意的情況下,仍然只用三個月,就八品大成。
之后輾轉進入神捕堂,得燕天鷹教導栽培,只用三個月,就七品大成。
算起來,慕清雪修滿下三品,累計只用了半年而已。
之后中三品,也只耗時三年有余,到十八歲時,她直接就三品入門了。
過完年將滿二十二歲的慕清雪,如今更已是三品大成。
而燕天鷹二十二歲時,是什么境界?
當時已經習武十年的燕天鷹,不過五品中期而已,還在一點一滴積攢內力,向五品大成奮進。
正因燕天鷹修煉節奏太緩慢,哪怕他甫入一品,就能與資深一品七海龍王爭鋒,如今更是天下無雙的“群英之首”,可在某些人潛意識中,還是對他有種不自覺的輕蔑,總覺著燕天鷹也就是意志頑強,天賦嘛不算頂尖,腦子嘛,也有點不太聰明的樣子。
以燕天鷹的胸襟,本來對某些人的輕蔑并不是太在意。
可是現在,被人用這種明晃晃的陰謀拍到臉上,即使以燕天鷹的心胸,也不禁心中火起。
“簡直欺人太甚!”
雖然若是不知沉浪刺殺連云霄之事,以燕天鷹的性子,肯定會對此桉高度重視,并且應公文要求,第一時間派出沉浪,但是現在……
他這不是已經知道了沉浪與連云霄的因果么?
燕天鷹沉著臉,取出聯絡法器,聯系上正自閉關休養的萬法真人,將此事前因后果說了一番,又問:
“我該如何回應?”
法器中傳來萬法真人的聲音:
“白龍會親自對小沉出手嗎?”
“白龍應當只是‘遷怒’小沉,他又不知小沉底細,當不至于親自對小沉出手。再說殺生羅漢正想揪他錯處,白龍或許能做些小動作,但想要離開云頂魔宮,斷無可能。”
“那白龍會請乾坤出手嗎?”
“不可能。白龍極好面子,自家弟子的事,斷不會請乾坤出手。”
“那你又有什么可擔心的?大可回復刑部說,神捕堂早已接到線報,早知仙霧山有蛛母行者活動,早就派小沉前去追查了。”
“啊?”燕天鷹微微一怔:“這……這豈不是給小沉制造麻煩么?”
萬法真人輕哼一聲:
“能有什么麻煩?你都說白龍只是‘遷怒’小沉了,既是遷怒,又能對小沉有多重視?重視不夠,派出的力量就不會太強。而我家秦清正跟小沉一起,他倆聯手,何懼之有?”
燕天鷹眼神古怪:
“小秦的修為是極高深的,但她斗法……”
萬法真人輕描澹寫道:
“只要小沉能幫她爭取一定時間,她便可發揮出實力。再說,玉不琢不成器。秦清身為我開山首徒,將來要接我萬法門衣缽,需經磨礪。你對小沉也寄予厚望,自該讓他如小慕一般,歷經各種艱難磨礪。我們只需保證,沒人能對他們以大欺小,就已經足夠了。”
燕天鷹沉吟好一陣,緩緩頷首:
“好,便依你之言回復。”
城郊莊園。
白龍真人四弟子紫衣人,收到刑部傳來的信息后,不禁大是錯愕:
“什么?神捕堂早就收到線報,知道仙霧山中,有蛛母行者活動,昨天一大早就派沉浪前去抓捕了?”
紫衣人這下就有點麻爪了。
仙霧山雖遠,可沉浪昨天一大早就已出發。
蛛母行者之事又關系重大,燕天鷹必然急如雷火,肯定會去找萬法真人,求些“神行符”之類的趕路法符,乃至法器交給沉浪。
沉浪武功不弱,體質扛得住千里奔波,幾張神行符拍下去,這會兒說不定已經進了仙霧山。
按照紫衣人的計劃,他原本是打算等沉浪離京之后,暗中尾行跟蹤,守株待兔的。
可現在……
沉浪已經提前出發一天一夜,紫衣人別說尾行跟蹤,能不能在千里群山之中,找到沉浪蹤跡都是個未知之數。
情況已經大大超出掌控。
可抓捕蛛母行者,順便抹殺沉浪的任務,是師尊交待下來的,為算出蛛母行者下落,師尊還付出了不菲的代價。
紫衣人知道,若事情搞砸,自己定會被師尊重重責罰。
緊張一陣,紫衣人漸漸恢復鎮定:
“無論如何,先趕到仙霧山再說。仙霧城守軍之中有師尊的人,可以號令他們幫忙搜尋……”
當下帶著四個血肉傀儡出了莊園,放出一件用蛟獸骨架煉制,形似龍舟的飛行法器,帶傀儡們登上飛舟,朝仙霧山方向飛去。
紫衣人尚在千里之外。
沉浪已與大師姐乘飛舟深入仙霧山脈,來到一座積雪皚皚的千丈雪峰之上。
大師姐本想按下飛舟,到雪地中徒步搜尋覆于厚厚積雪之下的仙霧幽曇,沉浪卻笑著止住了她,然后意念一動,召喚小兔子。
大師姐不明所以:
“沉師弟,你變只小兔子出來作甚?還沒到吃飯時間吧?”
沉浪一頭黑線,小兔嘰也渾身一僵,瞪大雙眼。
“大師姐,這小兔子是我豢養的妖獸,有嗅探靈植之能,可以讓它幫我們尋找仙霧幽曇。”
“竟然是只妖獸?”
大師姐有些詫異,盡管已經加持了明目法術,卻還是習慣性地瞇起雙眼,審視著沉浪懷抱中,那雪白小巧,安靜乖順的小白兔:
“感覺并沒有妖獸氣息呀!它真是妖獸么?”
“真是妖獸。”
大師姐忍著好奇,沒有打聽沉浪是如何召出這只小白兔的——儲物法器不能收容活物,七品法術“召喚妖獸”召喚出來的,也只是已經消亡的妖獸,在天地間留下的烙印投影,并非實體存在,肉眼就能看出其虛幻不實。而且沉浪方才也并沒有施展法術。
不過很多法修,都有各自隱密手段。
有些法修,還身兼天賦異能,或是奇遇得來的,正統道法體系之外的“秘術”。
而這些隱密手段,顯然都是個人機密,刨根究底,只會惹人不快。
大師姐雖然在某些方面,思維有些迥異常人,有那么點“天才病”的意思,但對于法修禁忌還是很清楚的,因此絕口不提沉浪變出小白兔的手段,只問:
“它真能幫我們快速找到仙霧幽曇?”
沉浪笑道:
“不能保證,不過可以讓它試試。反正也耽擱不了多少功夫。”
大師姐點點頭:
“那便試試吧。”
當下沉浪輕輕摸了摸小兔嘰的耳朵,耳語道:
“小雅,看你的本事了!”
小雅點點頭,三瓣小嘴輕輕蹭了蹭沉浪手背,粉粉的鼻頭微微翕動一番,紅寶石般的眼珠,忽然看向某個方向,一只耳朵也朝那方向指了過去。
“大師姐,先去那邊瞧瞧。”
雖然小兔嘰以前并沒有見過仙霧幽曇,也不知其具體特性,但這種極端環境當中,不會有太多的奇花異草存在。
小兔嘰既嗅探到某種奇花異草,那便有很大可能正是仙霧幽曇。
大師姐催動飛舟,飛至一塊被積雪覆蓋大半的山石旁,就見山石旁有個小雪包,看著像是一塊被雪覆蓋的小山石。
大師姐伸手一指,釋放一道不入品階的學徒小術,掀起一道柔風,細細拂去小雪包一側的積雪。
當積雪層層剝落,露出一角絢麗深紫,一股奇異幽香,也隨之散逸出來,縈繞大師姐與沉浪鼻前,令二人同時精神一振。
大師姐喜道:
“是仙霧幽曇!而且已經開放了!”
正要跳下飛舟去采摘幽曇,想起小兔子的功勞,連忙回身抱起小兔子,唔嘛親了一口,又掏出一枚青翠丹丸喂給它:
“這是我自己煉的百草丹,取百種靈草精華萃煉,可令妖獸更加矯健強壯,聰明伶俐。萬法門的仙鶴和小妖獸們,都很喜歡這種靈丹,小兔子你立了功,也賞你一顆!”
小兔子能辨藥性,知道這靈丹是好東西,也不客氣,張嘴將丹丸含進去,吃糖豆般含在腮邊,慢慢享用。
“以后每找到一朵仙霧幽曇,便賞你一顆百草丹。”
大師姐又笑著親了小兔子一口,還把它按在胸口揉了揉,這才將小兔子還給沉浪。
之后她給自己加持一個“靈飛術”,輕盈縱下飛舟,踏雪無痕地來到那小山包前,先取出一只玉匣,又施術拂去積雪,現出一朵海碗大小,花瓣層疊繁復,通體幽紫,帶著點點星辰碎斑,清香醉人的絢麗奇花。
仙霧幽曇如果只是生吃的話,對人類修士倒是沒什么靈效。
不過妖獸食之,卻可增強體魄氣血,提升天賦妖術威能,乃至略微提升靈慧。
但這并不代表,仙霧幽曇對人類修士便全無作用。
此奇花有一樁奇效,可以催發藥材靈力,提升成丹率,以及丹藥品階。
一爐丹藥,不放仙霧幽曇,可能會有三成廢丹,成丹可能也大多只是中品,上品寥寥無幾。
但只需放上一朵仙霧幽曇,則廢丹將能少到忽略不計,且上品成丹亦將增加許多。
所以真正懂行的,采到仙霧幽曇,絕不會拿去喂妖獸。
就算自己不懂煉丹,也可賣給會煉丹的法修,交換更多的資源。
可惜仙霧幽曇花期太短,又只在仙霧山中出產,移植到別處根本無法種活,否則萬法真人早就在自家乾坤秘境開辟花圃種植,無需每年都來采摘了。
大師姐將玉匣放在花株旁,又取出一柄小木剪,輕輕剪斷花莖,也不用手觸碰,伸手一指,一股柔風托起花朵,將之收入玉匣之中。
合上玉匣,收進儲物手鐲,大師姐拍拍手兒,道聲:
“旗開得勝!”
又縱身躍上小舟,對一直警惕周圍,提防妖獸的沉浪嫣然一笑:
“師弟,有你這小兔子幫忙,我感覺今年花期,恐怕能大獲豐收呢。”
身為萬法門大師姐,常年代師管理山門,管教師妹,她的氣質本是端莊優雅,甚至還有些澹澹的威嚴。
可她偏偏生了張微笑唇,一對狐貍眼。
即使本身并沒有媚惑之意,笑起來時,仍會予人嫵媚誘人之感。
縱然昨天一天相處,沉浪已經熟悉了她這般風情,此刻亦稍感招架不住,略微偏轉視線,看著一旁的雪峰,笑道:
“那就抓緊時間,繼續尋找幽曇花吧。”
大師姐微笑頷首,催動飛舟,向著峰頂飛去。
其實沉浪是想試試看,能不能把仙霧幽曇收進點精筆空間,讓小兔嘰種植的。
此奇花固然對生長環境要求極其嚴苛,但小兔嘰修煉的“青帝長生訣”,也有化腐朽為神奇的能力。
說不定就能在點精筆空間里種活、開花。
當然倒也不必急于一時。
還是等大師姐再多采摘些花朵,再來挖掘收集一些仙霧幽曇的植株。
小兔嘰團在沉浪懷里,仔細嗅探,上行百余丈后,又用耳朵指向某處。
這次飛舟剛待靠近,下方雪地忽然炸裂,雪粉紛飛之中,一頭渾身白毛的巨熊破冰而出,人立而起,揮動一對磨盤大小的熊爪,狠狠拍向小舟。
若單看它的皮毛,這頭白熊當真像極了北極熊。可它額頭生著一對扭曲怪異的骨質犄角,雙眼更是一片血紅,透著擇人而噬的兇光,一看就知絕非善類。
“嚙骨魔熊!”
大師姐緊張地聲音都變了調:
“它有星淵邪魔血脈,是吃人的魔物!”
說話聲中,她一指點出,指尖飛出一連串火星,瞬間化為九顆籃球大小的火球。
然后只是第一顆火球,就已將白熊胸口貫出一個前后通透的巨大窟窿,窟窿邊緣的皮毛、血肉更盡被火球高溫灼成焦炭。
之后九顆火球首尾相銜,自白熊胸口窟窿貫穿過去,落到后方空處,爆出一連串驚天動地的巨響,炸起一團團碩大的焰云。
再然后……
雪崩了。
山崩海嘯也似的轟鳴聲中,狂暴雪浪自峰頂洶涌而下,沖垮沿途一切阻礙。
面對天災,大師姐的反應倒是出乎意料的利索,沉著冷靜催動飛舟,垂直拔升,轉眼升空數十丈,避過那咆孝而來的雪浪。
只是雪浪過后,看著一片狼藉的雪峰,大師姐不禁局促地攪著纖指,一臉羞赧,吭吭哧哧說道:
“那個,仙霧幽曇嬌柔脆嫩,這么一場雪崩下來,這座山峰上的幽曇花,恐怕都已經……”
“沒關系。”沉浪微笑道:“千里仙霧山,千丈以上的雪峰為數不少,我們還有很多機會,去另一處雪峰尋找就是。”
頓了頓,又說:
“殺雞焉用牛刀?大師姐修為太高,道法威力太大,對付這種不值一提的小妖獸,屬實浪費。以后再遇妖獸,還是我來出手吧,大師姐你替我壓陣就好。若遇驚天動地的大妖獸,大師姐再大顯神威不遲。”
大師姐趕緊點頭:
“好,我殺這種小妖獸,也確實有些浪費法術。以后再遇妖獸,便先由沉師弟出手。”
當下又催動飛舟,向著數里外一座云霧繚繞,若隱若現的雪峰飛去。
適才雪崩的動靜,傳出去很遠。
當沉浪二人,向著那座雪峰飛去時。
數十里外,又一座雪峰半山腰,一堵十丈高下,陡直如削的峭壁下方。
一個身披獸皮大氅,頭發編成許多小辮,飾以各種獸骨、獸牙,臉上刺滿詭異黑紋,手持鳩首黑木杖的老者,霍然轉首,望向那隱隱雷鳴傳來的方向。
老者身后,垂手肅立著一群彪形大漢。
這些大漢,個個身高超過兩米,在這冰天雪地之中,兀自赤著雙腳,**上身,只在腰間圍著獸皮圍裙。
他們肌肉宛似銅濤鐵鑄,胸膛、脖頸、臉龐上滿是各種扭曲詭異的野獸刺青,頸上還戴著人牙項鏈。
每個大漢腰里還掛著人頭骷髏,少則掛兩三個,多的腰間圍掛著一整圈骷髏。這些人頭骷髏都只拳頭大小,卻不是嬰兒顱骨,看上去像是用某種邪術,將成人頭骨縮小制成。
他們手里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門。有的手持粗糙砍刀,有的手持狼牙棒,還有手持一根大腿骨的,看上去像是一群未開化的野蠻人。
但這群野蠻人的氣息卻都極強。
那手持鳩首黑木杖的老者,氣息深沉晦澀,身下的陰影更是不停蠕動著,時不時傳來一兩聲詭異的咀嚼聲、嚼骨聲。
那些彪形大漢,則個個散發著驚人的體溫,立足之處的積雪,都被他們的體溫融化、蒸發,腳板下濕潤的土地都被漸漸烘干,好像他們每個人體內,都藏著一尊熊熊燃燒的火爐。
當手持木杖的老者,側首望向數十里外,那隱隱傳來悶雷之聲的雪峰時,那些彪形大漢也紛紛側首,看向那邊。
其中一個臉頰上紋著扭曲鷹隼刺青的大漢,眼中幽光一閃,童孔一下變得好像鷹眼般銳利,凝視那方一陣,沉聲說道:
“是雪崩。還有兩個南人,乘著飛舟,躲避雪崩。”
那老者以嘶啞聲線問道:
“他們,往哪個方向去了?”
“東北方。”
“那就暫且不必理會。”
老者收回視線,又將目光投向前方那十丈高下的峭壁。
峭壁上結滿流瀑狀堅冰,透過晶瑩冰層,可以看到,兩尺多厚的冰層下方,只是看上去毫無異常的深灰色山巖。
但老者就這么目不轉睛地盯著峭壁,凝視許久,方才緩緩說道:
“就是這里。雪山神女國度的入口,就在這里!”
一個拄著一根巨大腿骨,嘴里不停咀嚼著大漢噗地一聲,吐出一截血肉模湖的人類手指,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鯊齒般的猙獰利齒:
“大祭司,入口在哪里?我們怎么什么都沒有看到?”
老者眼中閃爍著詭異幽光,沙啞一笑:
“你們的肉眼當然看不到。只有能夠溝通幽冥的祭司之眼,才能看到入口所在。不過想要打開它,還得費些功夫。
“去,收集石料,制作祭壇,我要用一場獻祭,打開雪山神女的國度入口!順便布下一座巫陣,免得被人誤打誤撞闖進來,壞了我等好事!”
眾大漢齊聲應諾,鬧哄哄四散分開,各自收集石料去了。
老者則緊盯著峭壁,滿是刺青的老臉上,浮出一抹亢奮的潮紅,聲線顫抖著喃喃自語:
“掌控冰雪權柄的雪山神女,殞落于上古神戰之中的天生神祇……傳說之中,她殞落時,有星辰自天而降,墜入凡間,這千里仙霧山,就是她的殘軀所化。
“而她的國度,則墮入幽冥……但國度入口,就藏在她殘軀之中……只要能打開入口,進入神國,就能得到她的權柄,擁有掌
控冰雪、凍結萬物的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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