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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裝可憐的陸掌柜


更新時間:2020年05月17日  作者:春夢關情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代情緣 | 春夢關情 | 嫁春色 


第231章裝可憐的陸掌柜

胡鶴軒是不大聽得進去勸的。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這是天理倫常,有什么不對的嗎?

他女兒這些年養的精致的很,難道真就配不上陸景明?

這種事情,說是兩情相悅,那當初他娶妻,不也是盲婚啞嫁的,這幾十年過去了,夫妻和睦,伉儷情深,琴瑟和鳴,總歸恩恩愛愛的,日子過的好極了。

沒有感情怎么了?那成了婚,經年累月的,照樣能培養出感情來。

何況子楚和盈袖還是一起長大的表兄妹。

他沒再理會胡嘉言兄弟兩個,徑直出了門,可身形又一頓,想起來陸景明去了上房院請安,才轉了個方向,往書房去了。

胡嘉潤一張臉皺巴巴的:“大哥,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嘉言揉了揉眉心:“你今天話太多了點。”

他知道,大哥說的是后頭那些。

但是他不太明白……

他到現在也不太明白的。

胡嘉潤抿了抿唇:“那我沒鬧明白,可不就話多了點兒,所以才要問的嗎?可結果呢?我這什么也沒問出來,大哥你倒把我好一通數落,連爹也給我臉色看。”

胡嘉言一眼橫過去:“那為什么給你臉色看,你心里有數沒有?”

胡嘉潤喉嚨一緊,頭皮發麻。

這會兒他品出味兒來了。

他確實不太應該去問的。

他反手摸了摸鼻尖兒。

這種事情,總是牽扯上了姑娘家的名譽的。

便是姨母,再中意盈袖,再想叫盈袖配子楚,到底也沒把這事兒翻到明面兒上來說。

他問得多了,爹和大哥是要不痛快的。

他倒成了個沒成算的傻子。

胡嘉潤出神的工夫,胡嘉言已經提步要出門。

他猛然回了神,小跑著追了上去。

等出了門,四下看了一圈兒,確定了周遭沒人在,深吸口氣,也壓了壓聲:“大哥,我看爹那個樣子,不像是死了心的。”

胡嘉言都懶得理他。

這還用得著他來說嗎?

他剛才都已經把話說成那樣了,父親分明就是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他倒不是說不能理解。

子楚的確算良配,又是親上加親,自然沒什么可挑剔的。

只是可惜了。

胡嘉言不吭聲,胡嘉潤跟著走出去三五步,他也不死心:“那你說,爹打算干什么啊?你不是見過溫三姑娘嗎?不是早知道這事兒嗎?你瞧著表弟還能回心轉意不?”

這個傻弟弟。

胡嘉言一抬手,在他頭上拍了一巴掌:“回心轉意?姨母這兩年動這個心思,子楚他不知道嗎?”

胡嘉潤縮了縮脖子:“那就是沒戲了唄。”

他聲兒也嗡嗡的,似乎很是失望:“要我說,這種事,本來就該順其自然,而且我聽你和爹的意思,這事兒,還是盈袖跟你們講的啊?”

他說是啊,背著手往前走:“盈袖自己都沒上心,她還是個孩子呢。”

她都不上心,爹還要強扭。

“咱們去跟娘說吧?”

胡嘉言一瞇眼:“你少摻和。”

他也是做兄長的,怎么就不能摻和!

胡嘉潤心中不服:“那大哥你也不管嗎?”

胡嘉言聽他這話倒有意思的很,腳下一頓:“我插手,你就也要插手?二郎,你是這個意思?”

他沒這個意思的……

可胡嘉潤還是下意識的怔住了。

他從來也沒想過,跟大哥爭什么。

小的時候,娘就跟他說,大哥是個可憐的孩子,雖然不是娘親生的,但是從小就養在娘身邊兒,大哥的親生母親,也是個和善柔婉的人,是以不管是他,還是底下的弟弟,乃至于到了盈袖,娘總是說,大哥就是大哥,胡家并沒有什么嫡庶有別。

他一直都把這話記在心里。

二十多年,在外行走,不都是大哥嗎?

杭州城中誰不知道,胡家的長子雖是庶出的,可派頭卻比嫡子還要大。

可大哥這話的意思……

胡嘉潤沒有再跟上去,呆呆的看著胡嘉言走遠了。

他突然覺得大哥很陌生。

是親兄弟,一個屋檐下,相處了二十年,頭一次,他竟覺得大哥是陌生的。

胡夫人是最喜歡陸景明的。

自己家里兒子多,可大約就是因為生的兒子多了,便看他們都不順眼,一個個都覺著是沒出息的孩子,是以便怎么看陸景明,怎么歡喜。

小廝領著陸景明進了二門,門上的婆子再引路,反正是一路引著他往上房院去。

為著胡盈袖才回來,雖說被罰著去閉門思過,可胡夫人還是替她收拾著東西,又準備著給她裁制新衣,叫底下丫頭開了庫房,去選了幾塊兒她存下的好料子。

陸景明來的時候,她正在花廳里選布料,聽了丫頭來回話,把手上的料子撂在一旁,一回頭,瞧見了陸景明緩步進來。

胡夫人登時眉開眼笑:“我直說你是個沒良心的,知道姨母惦記你,可這到了杭州城,也沒到家里打幾回照面兒。今兒是怎么想起來看我了?”

陸景明笑著上前去,請了安,做了禮,倒有了二十歲郎君的歡快,叫了聲姨母:“這不是想您了,就來給您請安了。”

“你少糊弄我。”胡夫人欸一聲,“先前你為著盈袖胡鬧,在外頭住客棧,橫豎她也回家了,叫人去給你收拾東西,搬到家里來住吧?”

她一面說著,上了手去拉陸景明:“我叫人把西跨院收拾出來,你就挨著我住,每天來陪我吃早飯,我看挺好的。”

陸景明眼皮一跳:“姨母,我在外頭還有好些事兒呢。”

胡夫人臉拉的老長:“我又沒拘著你成天陪我!”

陸景明不是不愿意陪她,是舍不得從天寧客棧搬出來而已。

他想了想,又想著,方才在正堂時,他姨父的神色,還有大表哥的態度。

桃兒的事情,他一早就沒打算回稟家里的。

他和父兄關系淡淡的,父親又不會管他,至于母親那里,還惦記著盈袖,所以如今自不是好時機。

如今到了杭州,見了姨父姨母,他本也沒打算提。

只是盈袖是個嘴上沒把門兒的,先宣揚開了。

姨父家里既然已經知道,瞞是瞞不住了。

陸景明頓了頓聲,扶著胡夫人去坐:“姨母,我確實有個事兒,想回稟您的。”

胡夫人唷了聲:“你主意這么正的人,連你爹……你母親的話都不聽,倒有事情回稟我?”

“我看上個姑娘。”

尤其遮遮掩掩,做諸多鋪墊,不如直截了當,開門見山。

陸景明話音落下時,始終盯著胡夫人的神色的。

果不其然,她變了臉。

陸景明稍稍退離半步:“姨母,您不替我高興嗎?”

胡夫人一時無言。

替他高興?

他看上了別家姑娘,還專程進府,說給自己聽,那便是告訴她,盈袖是不成的。

他有了心頭肉,該去回稟他母親,偏又先說與自己知道。

胡夫人冷著臉問他:“是誰家的女孩兒,我認識嗎?杭州人?”

陸景明連連搖頭:“歙州溫家長房的嫡姑娘,您一定聽過,盈袖回了家,八成也跟您念叨過,正月里才十四。”

有名有姓的,便不是扯謊誆人了。

胡夫人冷冷看他:“景明,盈袖不好嗎?”

他這個姨母,倒也挺直截了當的。

陸景明鬢邊盜出汗珠來:“您這是說的哪里話,表妹自然是好的,我也算看著她長大的,小的時候,我不也沒少帶她四處渾耍去嗎?”

“你母親的意思,你知道吧?”

他說知道:“可是姨母,我只拿盈袖當妹妹,這話跟母親也回稟過的。”

他有些無奈。

他這么優秀嗎?

這男人太出色,果然也不行。

不過桃兒怎么就沒上趕著來貼他?

溫家兄弟知道他的心意,也沒想著把他抓緊了,怕他改變主意。

他前陣子一度懷疑自己實則沒有多出色,也未必是個香餑餑。

這回好了。

回了杭州,見了姨父姨母,節外生枝的鬧出這件事,他倒又成個香餑餑,如此搶手了。

陸景明半蹲下來,就在胡夫人身邊兒:“姨母,我不想耽誤盈袖的一輩子。您看我縱有千般好,萬般好,我心里只拿盈袖當妹妹看,您和母親非要我娶她,將來就算成了婚,您就不怕,我不好好對她?”

他不會的。

胡夫人是篤定的。

但他對盈袖只有兄妹之情,就做不到相濡以沫,相敬如賓誠然誠然也能過一輩子,可她并不想叫女兒過那樣的日子。

從前她也想過。

這些年來,景明不再到杭州走動,其實就是表明了態度。

妹妹幾次把盈袖送去歙州,景明卻都沒帶她在歙州久留,要么領著她出去游山玩水,要么就尋了由頭不叫她去,實則是不想讓盈袖接觸到他如今生活的環境,還有他身邊的朋友們。

他從一開始,就是抗拒的,只是他對妹妹孝順,明面兒上,沒有鬧翻臉。

但他一只用這樣的態度,在告訴他們,他對這件事情,從來都不滿意,更不會認同。

本來胡夫人是覺得,只要陸景明心里沒有人,等孩子再長大些,定下親來,天長日久的,也總能培養出感情來。

她女兒生的不俗,又是個會撒嬌的,最曉得怎么討人喜歡,成日在一處,躺在一張床上,他還能不動心啊?

然而現在都不成了。

他有了意中人,有了心頭肉,那別的女孩兒,就再入不了他的眼了。

胡夫人深吸口氣:“你在歙州也好幾年了,怎么如今才說,你喜歡溫家姑娘?”

陸景明始終噙著淡淡笑意:“從前她年紀小,又是女孩兒家,我雖與她長兄交情好,情同手足,可也少見她。還是今年歙州出了幾件事,她自個兒也遇上幾件事,見面多了,接觸的多了,我才動了心思的。”

他耐著性子去解釋,希望能叫胡夫人接受這番說辭。

胡夫人面不改色,似乎無動于衷:“人家姑娘才十四……”

話一出口就后悔了。

她女兒不也就這么大點兒,挑人家這個算什么。

于是她頓了聲,又有些尷尬的別開眼,須臾才重把目光落在陸景明身上:“你看上人家姑娘什么?”

陸景明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在姨母眼里,盈袖自然是天下最好的姑娘。

她和母親是一條心的,聽了這事兒,打心眼兒里就先排斥起桃兒。

眼下不能夸桃兒,他越是夸,姨母就越是不喜歡她。

小姑娘都還沒松口接受他,他倒先在長輩中替她樹敵,將來給她知道了,他豈不是太沒出息?連這點子事情都辦不好,還敢說喜歡她?

故而陸景明也沒順著胡夫人的話去回答:“姨母,您就當是可憐我吧。我長了二十多歲了,才遇上一個叫我心動的姑娘,盈袖是好,可她有諸多好處,我對她只有兄妹之情,不也都沒用嗎?我知道您心疼盈袖,我也是護著盈袖的。將來盈袖要許配人家,我這個做表哥的,也是要替她掌眼的,人品門第,才干本事,總不能嫁個庸才去。”

他一面說,兩只手一抬,落在胡夫人膝頭:“這些年我一個人在歙州,其實不容易,跟爹和大哥關系鬧的僵,也只有母親還心疼我,我不想忤逆母親,更不想惹母親傷心不快,姨母,我先回稟您,是希望您能可憐我,替我在母親面前說說好話,又或是,就當您和姨父如今看不上我,且將此事作罷了……”

他聲兒一聽,略低了低頭:“爹和大哥就當是家里沒我這個人一樣,我再惹惱了母親,從此后,便真是孤家寡人一個了。”

“胡說!”

胡夫人反手按在他手背上。

二十二歲的郎君了,從小也沒跟誰服過幾回軟。

她不是不知道這孩子在她跟前裝腔作勢,可這些話,又確實都是實話。

妹妹倒不會真因為這事兒就跟他翻了臉,那是她親妹妹,她最了解,要說天底下誰最心疼景明,就只有妹妹了。

可孩子都把話說到了這份兒上……

“算了,強扭的瓜總是不甜的,我也希望盈袖嫁個真心疼她,真心愛她的如意郎君。”胡夫人長嘆一聲,拉了陸景明一把,“你不要在我面前裝可憐,這么大個人了,纏著姨母撒嬌,也不怕人笑話,快起來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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