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家，大侄子，”謝族長滿臉堆笑，“有話好好說，這是干什么？”
之前就覺得黃家人來者不善，看他們一直沒動靜，還以為有顧忌。
原來，是因為還沒有動手的份上。
看來他們真的把人給惹毛了。
也是，這家子確實無賴了些，幸好，自家兒媳娘家沒有這么不要臉。
“還說什么，”黃老二心疼地看一眼謝氏，而后冷著臉說，“事情很明白，整個大周找找看，除了沒有兒子送終的人，哪有女婿給岳父出喪的，不還銀子就把人給我們，要不然就把謝家閨女留下，就這么簡單。”
說完這句話，偷偷瞥一眼跪在地上的謝氏，眼眸一片心虛。
媳婦，這是小三讓我說的，你等會兒找他算賬，跟我沒有關系啊。
“把家里給二嫂調養身體的錢還了也行。”黃小三補充。
確實簡單的很。
畢竟，謝氏出嫁沒有嫁妝，這事整個小謝莊都清楚，銀子確實是黃家的。
但，關鍵是謝老大不愿意還。
“要不然這樣，”謝族長賠笑道，“你們給我點時間，我好好勸勸他們。”
他就不信，自己這個族長這么沒威嚴。
“一下午都在講道理，”黃小三很不滿，“要是勸說有用，還會成現在的局面？”
這話，就差明著說謝族長無能了。
謝族長很憤怒，卻因理虧不敢反駁，只能將怒火發泄在謝老大身上，“最后問你一遍，到底還不還銀子？”
“不還，”謝老大死死抓住衣角，“黃家要休就休，反正我不會讓幺妮進家門。”
最好死在外面。
“既然如此，”謝族長黑著臉說，“那就休怪老夫不講情面！”
不到最后，他也不想開祠堂。
謝家跟別的地方不一樣，族長雖有威信，卻也不是一言堂，大多數都出了五服，心也不齊，有的是人等著看他們這脈的笑話，趁機奪了族長的位子也不是沒可能。
但是，黃家咄咄逼人，他也沒有別的辦法。
總不能讓事情鬧大，讓整個村子受連累，到時候別說族長的位子，他自己都要吃掛落。
“族長想開祠堂？”謝老大臉色很難堪，“自家的事兒，犯不著動這么干戈吧。”
“放屁，”謝族長忍不住喝罵道，“一家子沒長腦子的蠢貨，為了五兩銀子鬧成這樣？自己老子出喪指望出嫁的閨女，不知道的還以為老謝家已經斷子絕孫。
混蛋玩意兒，親爹老子都不要，老天爺怎么不降到雷劈死你們這些狼心狗肺的混賬，最后一次警告，還錢，不然你們一家子都給我滾出小謝莊。”
讓老子不好過，老子讓你們沒活路。
聞言，姜暖勾起嘴角。
果然，肉割在自己身上才痛，方才一直和稀泥，看到刀落在自己身上，立馬變了態度。
這話，嚇到了謝老太，“我就給自個閨女要點孝敬，怎么就被除族？你還講不講道理？”
“我不講道理？”謝族長終于知道黃家的心情，“我若是不講道理，早拉你浸豬籠了。”
一幫沒心沒肺的玩意兒，往他這么護著他們，還賠這么多好話。
早知道就不該管他們死活。
“老娘又沒有犯錯，”這話刺激到了謝老太，她現在最怕的就是不得善終，“憑啥浸老娘豬籠？還有沒有王法？”
“沒犯錯？”謝族長被這話氣笑了，“你三番兩次謀害自己親閨女，真當沒人知道？為啥每次都不成事？不是你家閨女命硬，是我不想老謝家犯下殺孽遭到報應，一直讓人留意著。”
聞言，謝老太臉色大變。
慘白慘白的，滿頭虛汗。
她不知道自己一直竭力隱瞞的事會被人知道，更沒想過自己一舉一動都被人盯著。
“殘害子嗣，你說該不該浸豬籠？”謝族長面無表情，“什么玩意兒，我謝家姑娘就算再賤，也不是你能比的上的，要不是你家老頭子給你求情，你有幾條命夠賠？”
這話，讓謝氏很意外。
她就說，為什么每次出事都有人剛好碰上，還以為是自己運道好，原來...
當即，心情復雜的不行。
聞言，姜暖嗤笑一聲，“說的那么好聽，還不是覺得姑娘不值錢，若不然，還能讓她再而三的下手？”
其實還是半推半就的放任了。
若是第一次發現就嚴懲，怎么會出現后來的事。
讓別人留意，嘖嘖，就那么確定每一次都恰恰好能趕上？
這么大的事，不去扼殺源頭反而讓人防范，不覺得奇怪？
被說中心思的謝族長，當即不知道該怎么接話。
姑娘家早晚要嫁到別人家，他讓人留意點已經仁至義盡，難不成還要為一個丫頭跟族人生嫌隙？
可這話卻不能說出來。
聽到這話，謝氏渾身都僵住了。
不敢置信地看著謝族長，嘴巴開開合合，最終沉默地低下頭。
就算問出來又怎么樣？無論什么答案，她都不想聽了。
可心中卻酸的厲害，努力眨眼想把眼淚憋回去，淚珠卻不聽話的流下來。
或許，她生下來就是一個錯誤。
看到謝氏的樣子，姜暖心疼的厲害，對謝家也越發不待見。
本就覺得謝家族長拎不清，原以為不過是眼皮子淺了一些，卻不曾想最基本的良知都沒有。
“不用打感情牌，”姜暖直直地看著謝族長，“今兒這事若是不解決，別怪我不講情面。”
早不說晚不說，偏偏在這個時候說，不就想用救命之恩逼黃家退讓。
可惜，他打錯了算盤。
姜暖真的無法想象，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自家二兒媳究竟承受了多大的惡意，才僥幸保住一命。
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卻被整個謝家如此漠視，細細想來，真是令人發指。
聞言，謝族長臉都綠了。
“黃夫人放心，”他負氣地開口，“老夫過會兒就開祠堂，給你們黃家一個交代。”
自己都做到這個份上，黃家還不退讓。
一時間，謝族長忍不住怨恨了，連帶著后悔幫襯謝氏活下來。
如果當初沒有多管閑事，今日也不會進退兩難。